許諾的臉上閃過一抹震驚,但很快被她壓下去。她強作鎮定,試圖給楚安喬的言論找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倆才剛在一起,我想他估計就是想從Joseph那裡搬出來吧。”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泛起一陣酸澀。她知道楚安喬說得對,可是,她不敢去面對那份真相。她害怕那承諾背後的責任和未知,害怕一旦接受,就再也無法回到那個獨立且自持的自己。
楚安喬看着許諾那閃爍不定的目光,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與淩念遠的談話。淩念遠歎着氣說:“許諾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明白沈望舒的心意呢?她隻是鐵了心裝作不明白而已。”
楚安喬輕輕握住許諾的手,聲音柔和卻堅定:“有時候,真正放手一搏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你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是時候給自己一次機會了。”
許諾看着楚安喬,眼中閃爍着猶豫和感動。空氣中彌漫着搬家工人們的忙碌聲和車子發動機的轟鳴,陽光灑在兩人肩頭,照亮了那一刻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許諾回到家時,夜幕已經降臨,周圍的街燈亮起,一盞盞燈光在寒冷的空氣中閃爍,卻沒法驅散她心裡的孤寂。走進公寓,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她習慣性地摸索着打開燈,光線猛然照亮房間,卻顯得空蕩而冷清。楚安喬的房間門已經關上,貼在門上的那張舊便簽紙依舊靜靜地挂在那裡,提醒着她們曾經的那些日子。
習慣了跟人同住,突然變成一個人,許諾的内心或多或少有些失落。她輕輕走到沙發前坐下,雙手抱住膝蓋,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屋子裡靜得連時鐘的滴答聲都顯得清晰刺耳。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楚安喬搬家那天的情景,以及她那句意味深長的“一個男人突然買房不為了投資,那就是為了結婚”。這句話像一根細針,反複戳着她的心。
廚房裡,放着她早上匆忙煮過卻沒來得及收拾的餐具,鹽罐空空如也,她盯着油瓶發呆。以前,遇到這種時候,她總能喊一聲楚安喬去買調料,兩人嬉笑着分擔一份簡單的生活瑣事。而現在,家裡沒有人回應她,鍋裡的油已漸漸冷卻,連同她内心的熱度一同消散。她歎了口氣,起身收拾廚房,機械地擦拭着竈台,試圖驅散那無形的孤獨感。
沈望舒的影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意呢?隻是,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是感到迷失。他和她想象中完美的伴侶一模一樣,沉穩謙遜,有計劃,心思細膩,努力地生活着。他們在一起時,他總是将她的喜好放在第一位,從不抱怨。即使她試圖把他往外推,他總有辦法重新回到她心裡,比在一起之前的分量還要重。
年底的工作繁忙,沈望舒的行程表排得滿滿的,他已經連續出差了兩個禮拜。每次許諾打電話給他,不是在會議中,就是在應酬間隙。她的直覺敏感地察覺到這些冷淡的态度背後,與她那天的拒絕不無關系。于是,她決定不再被動等待,趁周末的時間主動聯系房産中介,看了幾套符合預算的房子。利用自己在職場多年鍛煉出的分析能力,她寫了一份簡短但詳盡的PPT,說明了房子的位置、優劣和投資潛力,發了一封郵件給沈望舒,附帶一句簡短的留言:“希望這能幫到你。”
但時間一天天過去,沈望舒沒有回複。這一周裡,許諾每晚回家後都安慰自己:他可能在外地,網絡不好,或者還沒來得及看郵件。她告訴自己,一旦他看到,一定會明白她的心意。然而,等了整整一個禮拜,她的手機才響起一條信息提示。點開一看,隻有簡短的一句話:“已經辦完過戶手續了,不用費心找房子了。”
那一刻,許諾的心仿佛被巨大的陰霾籠罩。那些期待和想象頃刻間化為烏有。在這一個禮拜裡,她無數次重複地安撫自己,等待那一句充滿溫度和關心的回應,但她等來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通知,仿佛與她心意無關。她的心一陣抽痛,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自我懷疑。
下班後的夜晚,她路過沈望舒的辦公室,透過半掩的門看到他正低頭伏案,案頭的文件堆成小山。他的側臉顯得疲憊,眉間緊鎖,神情專注。許諾輕輕走近,站在門口,看着他熟悉的身影,想要開口,但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
沈望舒感受到有人靠近,擡起頭,眉間的緊張微微舒展開來,但眼神依舊冷靜,語氣溫潤卻帶着疏離:“有事嗎?”
許諾看着他眼中那份淡然,心中積攢了兩個多禮拜的情緒突然變得毫無用處。那些想要表達的委屈、解釋和期待,在他平靜的聲音下碎裂成無聲的失落。她低下頭,嘴角帶着一抹勉強的笑,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沒什麼,我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