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合适的措辭來表達自己的歉意。可沈望舒卻打斷了她,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溫柔:“是我給的安全感不夠,所以你才會胡思亂想。”
許諾怔了一下,随後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筷子上,緩緩說道:“是我不懂事,你實驗室的收購沒有成功,已經很煩心了,我還跑來大鬧一場,真的很抱歉。”
沈望舒放下筷子,看着許諾的側臉,沉默了片刻,終于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似乎想要傳遞給她一些安慰。深深歎了一口氣,他說道:“其實讓我難過的,不是收購失敗,而是,錯過了這個标的,我們可能很難再找到另一個性價比更好、更适配的标的了。産業投資的局限性太大了。”
這是許諾第一次聽沈望舒如此坦然地提及自己的困境,平日裡,他總是那個無所不能的人,總是在談論如何解決問題,從什麼地方競争,怎麼競争,策略是什麼,然後落到解決方案是什麼,而這些解決方案的背後,那些經曆的九九八十一難,他總是默默地消化,從不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許諾心裡微微一緊,她輕輕用力握了握沈望舒的手,認真地看着他,試圖用目光傳遞出她的支持與理解:“标的會有的,實在不行,我就給你招一個團隊,總能找到辦法的。”
沈望舒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研究方向、人員配置、實驗室設施,這些都不是說有就有的。研發是講土壤的,沒有合适的環境,再怎麼努力也很難結出好果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低下頭去吃飯。許諾看着他微皺的眉心,心裡不免心疼。他算得一筆賬,許諾也懂,兼并一個好的項目,比從頭建立一個更有價值。她知道這些道理,可眼下,她覺得繼續聊下去,隻會讓沈望舒更焦慮。于是她決定換個話題,輕輕一笑,柔聲說道:“吃飯時别談工作了,咱們說些輕松的吧。你那個房子,什麼時候交付呀?”
沈望舒聞言擡頭,似乎被這個轉移話題的小小關心拉回了一些好心情,眉目舒展了一些,聲音也溫和了些:“下個月初吧。”
許諾點點頭,笑容裡多了幾分期待:“那我們過兩天一起去買點家居,點綴一下新家吧?”
沈望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推到許諾面前。鑰匙在餐桌的燈光下反射出微微的光芒,他低聲說道:“我回頭把地址發給你,你要是看中了什麼,随時搬過去就好。”
許諾有些意外,目光停在那把鑰匙上,心裡有些複雜,伸出來的手猶豫着停在了半空。她明白這份托付的分量,但也知道,這象征的不是單純的一把鑰匙,而是一種信任,一種責任。
沈望舒見她遲遲沒有接過鑰匙,以為她是心疼錢,立刻從錢包裡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她:“刷我卡,别委屈了自己。”
許諾看着他手裡的卡,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沈望舒的好意,但這份沉甸甸的關心,她不想用這種方式去接受。她想要的是他更多的陪伴,而不是單純的物質給予。她擡起頭,眼神中透出一絲堅定,接過鑰匙,卻把信用卡推了回去:“鑰匙我拿着吧,卡你收好。你要是真心疼我的錢包,那就把周末留出來,陪我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沈望舒看着她眼中的認真和期待,忽然間有些愣住了。他意識到,許諾要的不是那些物質上的保障,而是他這個人,他的陪伴。他沉默了一瞬,然後嘴角慢慢揚起了一絲笑意,點了點頭,聲音輕柔卻堅定:“好,周末我陪你。”
許諾這才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她放下心來,看着沈望舒的樣子,心裡滿是暖意。沈望舒則繼續吃着飯,但他心裡那一點因為工作和生活交織的煩悶,似乎也在許諾的這份溫柔中,漸漸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