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終于再一次拿起手機,發出最後一個詢問:“所以今晚還回來嗎?”
許諾發出最後一條消息後,屏幕剛剛暗下,手機忽然亮起,是沈望舒的來電。她接通電話,沈望舒的聲音帶着幾分疲憊:“我這邊可能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要不,你自己先吃吧。”
許諾沉默了片刻,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緊,心頭泛起一絲酸楚。她看着桌上精心準備的菜肴,默不作聲。今晚的等待仿佛成了她獨自守望的一個儀式,幾乎讓她不知如何回應。她遲疑地“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沈望舒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失落,語氣裡帶上一絲安撫:“這次的項目再有幾天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可以請幾天假,好好陪你。”
許諾抿了抿唇,心中生出一絲難以抑制的委屈,語氣裡帶着淡淡的無奈:“早知道辭職以後也見不到你,我就不換工作了……”
沈望舒的聲音低沉中帶着幾分歉意:“我知道……我也很想你。隻是現在實在抽不開身。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們可以去旅行,好好放松一下。”
她勉強笑了笑,輕聲“嗯”了一聲,心頭的疑問卻依舊揮之不去。她本想繼續問他關于早上的事,話到嘴邊,卻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低聲的交談,似乎是有人在催促他,沈望舒匆忙應了幾句,語氣顯得愈發忙碌。
許諾沉默了片刻,心底那點想要深談的念頭漸漸平息,話語帶着一絲勉強的笑意:“你先忙吧,别讓大家等你。”
沈望舒輕輕道:“謝謝你理解。等我忙完再好好陪你。”
許諾輕輕應了一聲,挂斷電話,目光緩緩移回餐桌上的菜肴。那種難以言明的失落在心中越積越深,仿佛随着夜色靜靜地沉澱在她周圍,久久揮散不去。
為了感謝許諾為他的貼心安排,顧懷遠特意邀請她單獨共進晚餐。晚餐地點是一家新開的高級日料店,環境極為私密。店内裝潢精緻,柔和的燈光灑在桌面上,呈現出一派甯靜雅緻的氛圍,仿佛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嚣。許諾一進店便被告知,這裡所有的刺身都是每日從海上新鮮空運而來,格調不凡。
她到達包廂時,看到顧懷遠已經在等候,微笑着站起身向她示意。許諾微笑着向他道謝,落座後不久,服務生便送上了新鮮的刺身拼盤。然而,當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時,許諾不由得微微一怔。
門口站着的人,是江仲年。他低頭換鞋,目光掃過房間,與她視線相接的瞬間,許諾的心頭猛然一緊。她完全沒想到,江仲年也會在這裡出現。
江仲年的出現讓許諾心頭微微一震,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他。回憶起兩人初次見面時的情景,許諾心中不禁泛起疑慮。那時,江仲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脫口而出,說她“長得像故人”。他那複雜的眼神讓她印象深刻,仿佛透過她在回憶某個塵封多年的過去。
随着入職長江集團後,許諾更是感到自己一路順暢得不尋常——入職不到半年試用期還沒過就升職了。她的表現再不錯,但總覺得這一切過于順利,仿佛她在公司裡被一雙無形的手扶持着。
她的思緒不由得回到顧懷遠曾提到的往事,那些關于母親和江仲年的舊情。江仲年到底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清酒一杯杯地倒滿,酒過三巡後,顧懷遠的臉上浮現出微微的醉意。他放下酒杯,看向江仲年,帶着幾分感慨地說道:“仲年,你看看她,跟她母親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
江仲年緩緩擡起頭,目光落在許諾臉上,神情微微一頓。那目光帶着複雜的情感,似懷念、似感慨,甚至隐約流露出些許怅然。許諾感覺到他的注視,微微别過頭,掩飾性地夾了幾片刺身,連吃了幾口,又端起清酒喝了幾杯。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杯子,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氣氛逐漸變得沉重的話題。
顧懷遠似乎被酒意帶動了情緒,歎了一口氣,語氣帶着幾分唏噓:“你不知道,當年你母親有多狠心。仲年為了娶她,連命都不顧,上了越南戰場,差點死在那裡。等到他撿回半條命回來,結果呢,你母親竟然已經嫁給了别人!”
顧懷遠搖頭,眼中帶着些許惋惜與憤憤不平,仿佛對這段往事始終耿耿于懷:“仲年就是因為這件事,傷透了心,才離開了軍隊,下海經商。你說,這算什麼?”
江仲年眉頭微皺,臉上略帶不悅,淡淡說道:“懷遠,今天不過是吃飯叙舊,不必提這些陳年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