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準備翻頁時,門口的風鈴輕輕響起,她下意識地擡頭,視線正好撞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張夏走了進來,略微環視了一圈,似乎也看到了許諾。兩人目光相遇的瞬間,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
許諾怔了怔,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朝張夏點頭緻意:“好巧,張夏。”
張夏微微一頓,目光帶着點意外,随即禮貌地點了點頭,目光在許諾身旁的空位上停了一秒,語氣中透出幾分寒暄的意味:“許諾?真巧,你怎麼會在這裡?”
許諾放下書,輕輕笑道:“嗯,今天難得有些時間,出來放松一下。你呢?也是一個人?”
張夏略微颔首,保持着客氣而疏離的微笑:“是啊,過來買杯咖啡,正好經過這兒。”她說着,微微側頭看了看許諾面前的空位,似乎在猶豫是否應該坐下。
許諾察覺到她的遲疑,稍稍向旁邊挪了挪,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要不一起坐會兒吧?”
張夏頓了頓,似是衡量了一下,最終緩緩在她對面坐下,目光仍然淡然而帶有距離感。
兩人各自端着咖啡,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苦香。張夏低頭看着杯中的漣漪,許諾的聲音輕輕傳來,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林思……最近還好嗎?”
張夏的手頓了頓,神情微微一滞,像是在斟酌如何回答。她擡眼看向許諾,目光複雜,最終還是緩緩開口:“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就算再難過,她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許諾點了點頭,低垂的眼睫顫了顫,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聲音裡帶着幾分說不清的情緒:“她總是這樣,把一切都藏在心裡,從不讓人看到她的脆弱。”
張夏抿了一口咖啡,沒有接話,隻是目光落在許諾身上,腦海裡浮現出那天晚上的情景——林思哮喘發作,被送進急診,氧氣罩下的臉蒼白如紙,整個人虛弱得幾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而沈望舒呢?明明就在醫院,但卻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半夜去照顧林思,便轉身走向了腸胃炎發作的許諾。
那一刻,張夏明白了沈望舒的選擇。他甚至沒有猶豫,就那麼決然地離開了林思,陪在許諾身邊。那種震撼,至今還讓她心緒難平。
至于林思,她一句抱怨也沒有,隻是看着病房的門,有些失望的問她:“他走了嗎?” 聽到肯定的答複後,她隻是點點頭,連語氣都平靜得過分:“我知道了,麻煩幫我把藥拿過來。”
張夏知道,林思什麼都明白。可她什麼也沒說。她永遠是這樣,把自己的脆弱掩埋得無影無蹤,把痛苦吞進肚子裡,連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讓人聽見。
她看着許諾的側臉,心底有些複雜的情緒慢慢湧上來。許諾可能不知道這些,但她還是忍不住替林思覺得委屈。
“她就是這樣。”張夏的聲音低了些,語氣裡透着些許歎息,“林思和江旭是少年夫妻,一起走過那麼多年,現在忽然變成天人永隔……這份痛隻有她一個人扛着。可就算這樣,她依然什麼都不說,哪怕哮喘發作到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一些:“許諾,你知道那天晚上在急救室,如果不是你,沈望舒是願意留下來的吧?”
話一出口,她有些後悔,但心底那份壓抑已然說出口,無法收回。張夏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默默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不再多說。
許諾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一緊,但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動作,低頭吹了吹杯中的熱氣,掩飾住那一瞬的失态。她擡眼看向張夏,臉上挂着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聽起來平靜又随意:“沈望舒這點分寸感還是有的,林思剛死了丈夫,徹夜守護這麼暧昧的事情,就算沒遇到我,他也是不會做的。”
話出口的瞬間,她幾乎能感受到自己聲音裡的僵硬,像是失去了以往的流暢。可她還是硬着頭皮撐住,強迫自己看上去無所謂的樣子。她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冷靜,這不過是張夏的試探而已,沒必要往心裡去。然而,胸口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隐隐的悶痛緩慢地蔓延開來,壓得她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許諾低頭抿了一口咖啡,不再開口,但她的平靜卻激起了張夏的情緒。張夏冷笑了一聲,聲音裡透着一絲隐隐的鋒利:“你知道他們當年為什麼分手嗎?”
許諾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心裡莫名生出一絲不安,但她面上依然風平浪靜,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她的語氣刻意帶着些疏離,試圖拉開和張夏之間的距離。可越是這樣,她心裡那股隐隐的不适感卻越發清晰。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這跟我有什麼關系?許諾的目光垂了垂,試圖壓下這股莫名的情緒,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完全做到。
張夏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像是看穿了她的掩飾。她輕哼了一聲,随即語氣一轉,突然開口,冷冷地問道:“你和我哥,很早就有過那種關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