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仲年并未表現出對股東反對意見的意外。他早就預料到這一點，這次抛出如此激進的提案，不過是一次試探，看看在場人的底線和反應。

他适時退了一步，語氣緩和了些許：“各位，我理解你們的擔憂。這隻是我初步的設想，回頭會結合實際情況做詳細的調整。大家不必急着給答複，咱們可以繼續讨論。”

會議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股東們彼此交換着目光，誰也沒表态，但每個人的心裡顯然都在盤算着什麼。

江仲年掃視了一圈，見大家都沒有異議，敲了敲桌子：“那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辛苦各位了。”

人群漸漸散去，股東們帶着複雜的神情陸續離開。會議室外，助理們正在等待，江仲年與幾位老股東交換了幾句客套話，而許諾則默默站在一旁，準備随着人流一同離開。

正當她邁步往外走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許諾，我們聊聊吧。”

許諾回頭，看到沈望舒站在不遠處，目光緊鎖着她。大半年沒見，他的樣子與她印象中的模樣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沈望舒的臉比以前消瘦了許多，輪廓更加分明，眼窩也顯得更深，仿佛這幾個月的時間，在他臉上刻下了清晰的疲憊。他的西裝筆挺，但并不能掩蓋整個人透出的憔悴和疲倦，連眼底的倦意都難以遮掩。

許諾的心微微一震，目光與他對上時，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諾。”沈望舒的語氣依舊低沉，但比以往多了幾分急切，“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許諾剛要開口，一旁的江仲年卻淡然地打斷：“許諾，我們走吧。”

江仲年的語氣不重，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他顯然不希望許諾在這個時間點與沈望舒有過多接觸。

許諾愣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無奈。她知道江仲年的顧慮，的确，眼下局勢微妙，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外界無限放大。

她看向沈望舒，壓下心中的情緒，語氣盡量平靜地說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沈望舒沒有追問，隻是靜靜地看着她，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裡藏着複雜的情緒，有探究，有隐忍，還有深深的失落。許諾轉身跟上江仲年的腳步，心裡卻無法平靜下來。

許諾走出會議室不遠，心裡卻始終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能就這樣走，她回國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和他面對面地說清楚那些過去的糾葛。

她停下腳步，轉向江仲年，語氣有些急切：“江總，等我一下。”

江仲年微微一怔，看她神色有些異常，正欲開口問什麼，許諾已迅速從包裡拿出筆記本，筆尖劃過紙面，寫下了自己的新聯系方式。她沒有再猶豫，撕下那頁紙，朝着沈望舒的方向小跑過去。

沈望舒站在原地，看着她轉身又跑回來，明顯有些愣住了，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許諾跑到他跟前，氣喘稍微急促，手中緊握着那張紙條，她把它遞到沈望舒面前，語氣清晰：“我手機掉了，這個是我新的聯系方式。”她的話語簡短而堅決，目光與沈望舒對視，真誠而堅定。

沈望舒愣了愣，目光落在許諾手中的紙條上，眼神有些失焦。許諾見狀，微微一笑，沒再說話，隻是快速地确認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确保沒有狗仔，然後轉身跑回江仲年身邊。

兩個人一起上了車，車廂内一片靜默，隻有發動機的低鳴和外面偶爾傳來的車流聲。江仲年坐穩後，看向許諾，話題再次轉向了沈望舒。

“剛才那個是沈家那個孩子？”江仲年率先開口。

許諾有些意外地轉向他，稍微愣了愣：“你認識望舒？”

江仲年不答反問：“所以，你回國的目的，就是為了他？”

許諾沒有急着回答，而是低頭思考了片刻。她微微擡起頭，眼神透過車窗外的霓虹，神色複雜地看着江仲年，“也可以這麼說。”她沒有隐瞞，直接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