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年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沉思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那是自然,年初五,我們幾個老家夥要去爬山,許諾,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嗎?”
許諾剛想點頭表示同意,突然聽見江仲年搶先說道:“我可以一起去嗎?”他的聲音透着些許急切,仿佛在不自覺間有些焦慮。
江伯年看了看江仲年,神情一凝,語氣冷淡:“你的腿不是受過傷嗎?”
空氣中瞬間安靜了幾秒,許諾能感覺到江伯年話語中的疏遠。她知道,江伯年在這一刻不僅僅是在關心江仲年的身體狀況,他的話裡隐含着另一個層面的含義。江仲年拒絕加入組織的那一刻,幾乎是和江家“劃清界限”。而江伯年,作為家族裡的話事人,自然很介意這種“背離”。
“你腿不好,就别去了。”陸瑾瑜輕輕拉了拉江仲年的袖口,語氣中有一種不容忽視的關切。
江仲年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但終究還是沒有反駁。
許諾見狀,心中有些複雜,卻依然插話道:“我自己去就好了。”她明白,江仲年若去了,自己加入組織的機會就會變得渺茫。無論江伯年還是陸瑾瑜都已經為她鋪好了路,但若真要進入這個圈子,她必須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
江伯年的語氣依舊不容置疑:“行,那我讓司機來接你。”
他看了看一旁的江季年,眼神微動,平靜地補充:“季年,你也來。”
江季年一向不敢違背江伯年的意圖,更加不敢在這種時候反對江仲年。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好的,大哥。”
許諾從旁邊默默觀察,心底微微一緊。她清楚,眼前的一切雖然看似平淡,但卻如棋局中的一着,每一步都充滿着潛在的意義。她不由得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走向一個新的開始,或許這條路,比她想象的更為艱難。
許諾和江仲年爬山的那天,北風呼嘯而過,山巅的寒氣似乎穿透了羽絨服,直入骨髓。山路曲折而陡峭,沿途是挺拔的松樹和斑駁的岩石,空氣中帶着一絲濕潤的泥土味。遠處的山峰巍峨聳立,山脊線被薄霧籠罩,似乎籠罩着一層神秘的面紗。風雪飄舞間,白雪覆蓋的大地與天際線幾乎渾然一體,寒冷的氣息讓人渾身緊繃。
這座山并不算太高,山間的氣溫逐漸降低,寒風卷起積雪,越往上爬,氣溫便越低。許諾穿着一件輕便的羽絨服,衣服雖輕便,但擋風的效果卻出奇的好。她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變得粗重,額頭上開始滲出一層細汗,而衣服的薄層下卻帶着些微的溫暖。
江伯年則穿着一套專業的徒步裝備——深色的防風外套,配上一條功能性的登山褲,腳踏一雙黑色登山靴,背着輕便的背包。背包裡裝着水和一些食物,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沉穩而有力。盡管他已接近六十,步伐卻依然矯健,仿佛這座山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困難。
許諾感受到風一陣陣地從耳畔掠過,她緊了緊衣服,低頭緊跟在江伯年身後。
江伯年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默默帶路,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
他邁開長腿,腳步輕松地踏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每一步似乎都帶着一些輕盈,仿佛他對這座山如數家珍。許諾跟着他的步伐,雖然不算慢,但卻始終覺得有些吃力。每走一步,空氣仿佛更稀薄,越是向山頂攀登,呼吸的節奏就越不規律。她感到心跳加快,頭腦昏沉,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個不斷升高的地勢所吸走,無法集中。
“你跟得上嗎?”江伯年突然回頭,眼神平靜,卻有幾分關切。
許諾點了點頭,嘴唇微微發白,但還是堅持着跟着他往上走。她知道,這座山是江伯年對他的考驗。她能感受到江伯年刻意壓低自己的速度在等她,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感覺到跟不上他的步伐。
随着高度的不斷增加,許諾越來越感到喘不過氣來。山間的空氣幹燥而清冷,每走幾步,便有一陣陣窒息的感覺襲來。腦袋漸漸變得沉重,仿佛空氣中的氧氣被抽走,她的思緒變得迷茫,無法集中。
途中幾次停下來歇息,江伯年則像是完全不受影響,穩穩地站在一旁,站姿挺拔。許諾勉強停下腳步,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底,心跳和呼吸交織成一片混亂。她感到一陣暈眩,但還是強迫自己恢複呼吸,告訴自己不能停下,不能讓自己掉隊。
三小時的爬升,終于在中午時分,他們到達了山頂。站在山頂,周圍的景色讓許諾愣住了。雪山與藍天交融,雲霧缭繞的景象如同一幅美麗的山水畫。此刻,風已經不再那麼刺骨,反而帶着一種微弱的暖意。
江伯年站在她的前面,背影如同山巅的孤松,依舊穩如磐石。他回頭看了一眼許諾,臉上并沒有什麼激動的表情,依舊是淡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