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徐光霁的腳輕輕碰了碰岑心，示意她快吃完了離開。

岑心點了點頭。

沈修一直在看手機，本來以為岑心會給自己發信息，說些警告的話之類的，可竟然都沒有。

他的底線好像在一點點降低，哪怕是放在一周前，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吃飯，都得氣瘋。

但現在他竟然忍住了。

他怕自己越界後，惹得岑心生氣。

岑心怎麼想的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是越想越氣，又憋屈。他能安慰自己的，是他們沒說什麼暧昧的話，是岑心穿過的男士T恤，和這個男人的風格完全不同。

他們走了。

他送的紅酒岑心隻喝了一小杯，紅酒瓶孤零零地留在了桌上。

這是沈修最喜歡的紅酒，他們一起喝過好幾次的。

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去，沈修坐在位置上，看着外面其實一點也不漂亮的夜景，傷心得渾身每個毛孔都在難受，好像呼吸不過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餐廳裡的客人都走光了。

手機震動起來，她終于發來信息。

岑心：「你什麼時候回A市？」

沈修：「我是來找你的，你什麼時候回，我就什麼時候回。」

岑心：「那明天我們一起回。」

沈修：「好。」

看着聊天記錄，沈修發現自己好像一點脾氣都沒了，不僅如此，還因為她就這樣兩句話，就又高興了。

但他笑不出來，胸口還是悶悶的難受。

徐光霁沒時間送岑心去機場，有些愧疚。

“沒事，又不是小孩子，難道會丢嗎？”岑心坐在出租車上，跟他揮揮手。

跑這麼遠一趟，才增加了6的心動值，她都累了，而且後面還掉了1，真煩人。還說他很穩固，漲了的就不會掉呢。

岑心一下車，就看見了沈修在等她。

沈修沒說話，看着她，在等着她先解釋什麼情況。

岑心卻沒有要說的意思，隻是把包先交給他。

沈修立刻打開了她的包，檢查裡面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你是警犬嗎？”岑心無語。

“你不解釋，我隻能自己找了。”可沈修都忍住了沒去調查跟她一起吃飯的男人。但有一個原因，其實也是害怕，會發現讓他崩潰的事情。

“笨蛋。”岑心罵他，“你愛找就找吧。”

說着先進了航站樓。

沈修趕緊跟在她身後，生怕被她甩掉了似的。他委屈得不行，還是先問了出來：“所以那個男人是誰？”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

“你說的是真的？”沈修抓住她胳膊，“寶寶，你别逗我玩了。”

“你在氣頭上，而且已經有了猜測，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岑心停下腳步，嚴肅看着他說，“所以我才不說。我要等你冷靜了才說。”

“我很冷靜。”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沈修無法反駁，他确實是一點也不冷靜，但他又覺得比起他以前，已經很克制了。

回到A市，沈修開車帶岑心先去吃飯，雖然還生氣，但不能餓着肚子。

不想被打擾，選擇了餐廳的包廂。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至少看起來要冷靜，他想聽到合理的解釋。

然而岑心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她隻能寄希望于沈修别發瘋，都百分百愛她了，那就接受一下他隻是數分之一的定位吧。

吃了一半，沈修沒忍住開口再次問：“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如果你不說，我就要找人調查了。”剛開口他覺得還算冷靜，但說着說着語氣就變差了。

“還在生氣。”

“我能不生氣？”沈修都要氣瘋了，“你以為我是你嗎，在我家看到裴茵，都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根本就不愛我！”

“不愛你有錯嗎？”

“……？”沈修被她冰冷的語氣吓了一跳，“你在說什麼啊，你應該反駁我的！”

“反駁你什麼，你都有結論了，我還能說什麼？”岑心有些不耐煩地說完，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沈修垂着頭，整個人蔫了下來，他喃喃道：“我錯了……”

“你這個咄咄逼人的樣子，憑什麼覺得我會愛你。”岑心覺得自己有夠渣的，但管他呢，渣就對了，不渣她要怎麼保自身平安怎麼完成任務。

沈修的火氣全都消失了，準确的說，應該是被别的想法取代了。他在反思，他哪裡出了問題，哪裡讓她失望了，他值得被她愛嗎？

看着他這副完全沒了驕傲的樣子，岑心都沒忍心看他。

她淡然道：“他是我跟你分手之後，找的下一個男朋友，但我和他也分手了。”

沈修擡眼看着她，眼睛通紅，都能滴出血來。胸口劇烈起伏着，他緊攥着手，指甲陷入肉裡都感受不到疼痛。

岑心看了他一眼，有點被吓到。但她以對病嬌的了解來看，他這樣談不上黑化，隻是生氣到要爆炸。真正的黑化，是悄無聲息的。

她伸手把他緊握着的手掰開，那被掐出來的蒼白痕迹，那很快變得紅腫起來，她輕撫了兩下。“我知道你是想掐我，随你便。”

“岑心……”沈修緊緊握住她的手，恨不得能捏碎，但最多也就隻是這樣了，“你覺得我對你下得去手？”

“痛。”

他松了手，但又覺得就該讓她痛，重又緊緊捏住她的手，這次她沒說痛，但看着她開始泛白的指節，他還是松開了。

沈修把她的手扔開，惡狠狠問：“那你跟他分手了怎麼還要見面，怎麼還要跑去S市找他，怎麼還挽他胳膊！？”

“我跟你分手了不還上床嗎？”

“……所以你們還上床？”

“不然呢。”

沈修要氣瘋了，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這樣！

眼淚啪嗒掉下來落在褲子上，他都沒意識到自己要哭，是眼淚先奪眶而出的。

岑心看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被他拍開。

“你愛他嗎？”沈修聲音顫抖着問。

“還可以吧。”

“？”沈修的憤怒和傷心都被打斷了一瞬，“什麼叫還可以吧？”

“談不上愛，但也還可以，很難理解嗎？”

很難理解啊！沈修緊張地吞咽，喉結上下滾動着，問：“那我呢？你不是答應了要和我結婚嗎？”

“比他好一點，因為你很乖。”岑心又去摸他的臉，“除了這兩天有點不乖。”

“至于結婚，如果你真能做到和家裡斷絕關系，我的确是可以和你結婚的。”

這次沈修沒拍開她的手了，任由她擦掉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淚，他看着她溫柔又冰涼的眼神，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她。

“原來你是覺得我做不到。”

閉上眼後，他才察覺到她的手也是那麼冰涼，接着，他忽然感覺到唇上的柔軟，他一顫，睜開眼，看見她纖長如羽的睫毛。

沈修扣住她後腦勺，狠狠親吻，帶着掠奪性，想要獨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