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心打車去了徐光霁家,沒上樓,靠在他車的旁邊等他下來。
徐光霁緩緩走過來,翩翩君子一般,但看起來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直到看到岑心,鏡片後的眼睛裡才露出一絲微光。
昨晚岑心沒來他家,給了他一個理由,讓他好好睡覺,養精蓄銳。
徐光霁站在她面前,問:“我睡得很好,你呢?”
“也很好。”岑心拉開副駕駛的門讓他上車,“上車吧。”
“去哪?我來開吧。”
岑心搖頭:“我來。”
徐光霁也沒多說,上了車。看着岑心開車,有些無奈地笑:“好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開車的次數比較多。”
“這有什麼啊,你工作很累啊,我比較輕松。”岑心說,“而且,你忘了上次你撞車了?還好沒出什麼事。”
“但我今天休息得很好。”
“那等回來的時候你再開吧。”
徐光霁期待着她給的驚喜。“上次你給我的禮物,我已經用上,做了二十台了。”
“這麼多?”這才多久啊,岑心說,“你一天開三台手術,不累嗎?”
“有時候不止三台,身體會累,但大腦不會。”反而很活躍,所以他隻需要休息十分鐘就夠了。
“真厲害。”岑心真心佩服。論迹不論心,不管他是出于什麼目的這麼熱愛開顱,但救了很多人是一定的。他還會因為人沒救回來哭呢。
人真是矛盾。
來到了目的地,遊樂園。
岑心問:“你猜到了嗎?”
“沒有。”徐光霁不太懂,“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當然是玩啊,走走走,快下車。”岑心很激動地催促道。
徐光霁跟着她走進去,她問他有沒有來過遊樂園,他搖頭:“從來沒來過,有意思嗎?”
“挺有意思的啊。”岑心看似無心地說,“但不管有沒有意思,小時候都會被爸爸媽媽帶來的吧?”
說完好像才發現說錯什麼話,“啊”了聲。
徐光霁像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似的緩緩點了下頭。“我爸媽沒帶我來過。”
“那正好,你第一次來玩就是跟我一起。”岑心沖他笑。
徐光霁覺得她今天笑得特别可愛,和平時不太一樣,像天真的小朋友。來這裡玩的大家,表情也大都天真,很放松。
徐光霁在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旋轉木馬!”岑心打算先玩這個,先把他的情緒帶動起來一點。
徐光霁跟着一起坐上木馬,其他來玩的都是家長帶小朋友,他覺得有點幼稚,但看岑心的笑臉,也跟着笑笑,覺得還挺開心的。
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岑心又拉着他去坐過山車。
她也是拼了,她一個恐高,很害怕失重感的人,為了讓他釋放出來,跟着一起來折磨自己。
緩慢上升的過程當中,岑心是一點表情也沒了,僵硬住,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但她還是硬撐着,看了徐光霁一眼。
隻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根本不害怕。
徐光霁看過來,問:“害怕嗎?”
“你不害怕嗎?”
徐光霁沒回答,隻是拉住了她的手。“不用害怕。”
過山車來到頂端,高處的風吹得每個人的頭發胡亂飛舞。“呼!”地一聲,急速向下沖去,其他人的尖叫聲都被耳膜隔絕在外,岑心連叫都叫不出來,閉着眼睛,感覺自己好像又要暈過去了。
從開始到結束沒多長時間,但對恐高的人來說,那簡直是一輩子,眼前都開始過走馬燈了。
從過山車上,岑心暈得不行。
徐光霁扶着她,來到長椅上休息。給她把水喂到嘴邊,她試着喝了一口,但身體像是很抗拒似的。
徐光霁耐心拍着她的背。“想吐的話就吐出來。”
岑心搖頭。她來之前做好了準備,吃了抗暈藥,倒是不想吐,隻是還有點難受。
等到她休息好,徐光霁說:“你恐高為什麼還要坐?”
“我想跟你一起玩啊,總不能讓你自己上去,我在下面看着吧。”
“一定要玩這個?”
“對啊,來遊樂園一定要玩過山車啊。”岑心大概恢複過來了,“早知道真就讓你一個人上去了,我差點暈過去。”
徐光霁坐在上面就跟坐在行駛在平地的車上是一樣的。“大概是因為你的杏仁核很活躍。”
“……”他還有空想這些,也是,他連給人開顱這種事情都習慣了,對這種平平無奇的刺激,估計也沒什麼懼怕的。
那正好,其他的要上天的項目也可以不用玩了。
“杏仁核是管恐高這一塊的嗎?”
“是處理情緒反應,尤其是恐懼反應這一塊的關鍵區域。”徐光霁說,“不過除了杏仁核外,還有很多因素。”
“你該不會沒有這一塊區域吧?”岑心問。
“也許。”他認真答,“我也挺想知道我大腦裡都有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