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看看。”

徐光霁笑。“好點了嗎？”

“嗯，沒事了。”差不多恢複了，岑心喝了水吃了個東西，舒服多了。

岑心說：“你不怕，但在上面很适合尖叫啊，你有沒有喊出來？”

“沒有。”徐光霁全程都很平靜。一方面确實也不害怕，一方面從小的教育也讓他沒辦法像其他人一樣，可以那麼放肆地、毫無顧忌地尖叫出來。

“……好吧。”岑心拉着他走向鬼屋，這個遊樂園裡最有名的不是那些高空項目，而是鬼屋，“我們玩這個，你怕不怕？”

“你覺得呢？”

岑心還是拉着他進了走了一圈，全程他都很淡定，岑心也不怎麼怕這些，兩人很無聊地走完了，裡面的NPC在他們身上也沒有找到任何成就感。

“你太沒意思了。”岑心說,“你是真的不害怕，還是故意沒有表現出來？在我面前你不用裝的。”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怕的。”

行吧。“那你有害怕的東西嗎？”

徐光霁想了想：“沒有。”他看着她失望的臉，摸摸她的頭發，“所以你今天帶我來遊樂園，是想看我害怕的樣子？”

“不是害怕，是釋放天性！”

徐光霁猜到了，他理解她的意圖。他也沒見過父母和哥哥有其他反應，不管是害怕還是高興，真正的那種高興。

“我很開心。”徐光霁說，“你願意為了我，做你害怕的事情。”

岑心眯起眼：“我可沒看出來你的開心。”

“我真的開心。”

“那你笑一下，像……”岑心指着不遠處一個笑得彎下腰的男人，“像他那樣。”

徐光霁看了看，有點做不到。他都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笑成那個樣子。

“那你就不是真的開心。”岑心說。

徐光霁揚起嘴角，并試圖模仿，但太難了，他像是第一天跟肢體認識似的，表情也變得更僵硬了。

“好了好了。”岑心扯過他手臂，“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好像個AI在模仿人類。”

徐光霁被她拉走，有些無奈。“我在努力了。”

“就是因為看到你在努力了，才覺得心酸啊。”岑心拉着他出了遊樂園，坐上車，“去下一個地方。”

“去哪？”

岑心還是沒告訴他，反正到了就知道了。

徐光霁自身也想擺脫家裡人的烙印，他讨厭家裡的氛圍，有時候甚至更喜歡科室裡很吵鬧的感覺。

他一邊覺得他們說的話題很無聊，一邊又覺得這才是對的交流氛圍。

比起父母和哥哥說起家庭、說起公司時，那空泛的話，他們對着一根筆都能吵起來，卻顯得更真實，更可愛。

可他做不到，他融入不進他們，隻是在一旁看着。

他們在經過自己時，會突然沉默下來，好像闖進了一段奇怪的空間裡。

“對不起。”徐光霁突然說。

“嗯？”

“你想幫我解放出來，但我沒做到。”

“不怕，隻要你肯打開一個口子就好。”

她聲音明亮，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燦爛。隻要他封閉的内心有一絲裂縫，陽光就會鑽進來照亮一切。

系統提醒岑心，徐光霁的心動值增加了1，89了。

她内心啧了聲，她為了他都暈過去了，至少也升到90吧。

下個目的地是舞蹈教室。

岑心帶徐光霁來跳舞，讓他跟他的四肢熟悉一下。

這是徐光霁沒想到的，也從來沒想過的。

街舞第一課，基本功練習，先熱身，讓頭頸、肩膀、手腕、腳踝都活動開來。

岑心作為小半個同行，很快就進入了狀态，徐光霁則很不熟悉。

差得出奇，差得顯眼。

老師直接過來對他上手，他表現得抗拒，老師隻好不動他，但一直盯着他，努力教會他。

一整節課下來，徐光霁還是沒能打開自己，但他有了一種感情，叫做難堪。

一共十來個學生，他是最差的那個。

而他從來沒做過最差的。在學校裡的學習，他從來都是名列前茅，甚至常年第一。體育方面也很好，每項考試都是滿分通過。

唯獨跳舞，他跳不來一點。

上完課老師又來找到他，跟他說：“同學，不用擔心，像你這樣的我教過很多，慢慢來會越來越靈活的，平時多拉伸拉伸，不要喪氣，以後多來上課。”

徐光霁不語，隻是點頭。

完全被當成差生對待了。有生以來頭一次。

岑心在一旁看到徐光霁的臉色感到好笑，還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像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