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靈真托人來說,裴欽那頭她勸過了,可收效甚微,她也無方,便将禮送回來了。”
“原來如此……”鄭淑妃點點頭,然後打開瓷瓶看了一眼就急急蓋上,大驚失色,她一把抓住李景益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道,“那你這是何意?這是……砒霜吧?”
“噓!”李景益警惕地環顧了一圈四周,狠狠說道,“看來裴家那小子是存心要和我們作對到底了!”
“那也不能……”
“母親!”他着急地跺了跺腳,勸道,“您知道吧,舅舅有時候行事并不十分小心,朝堂之上本就有一些人對舅舅不滿,裴家那小子這時候又執意要查舅舅,現在已經有人蠢蠢欲動,要跟着他與鄭氏作對哪!”
“可……”
“此時不除,更待何時!”李景益以拳砸掌,“母親,您難道在怕河東裴氏嗎?百年前河東裴氏再豪橫都不敢拿咱們七姓十家怎麼樣,如今河東裴氏還不如曾經,難道我們反而要畏手畏腳、退避三舍嗎!不除了他,大成上下世家都要覺着咱們荥陽鄭氏是軟柿子、好欺負了!母親難道想讓荥陽鄭氏淪為笑柄嗎!”
鄭淑妃咬咬牙,說道:“那你說,要我怎麼做?”
“母親隻需把這個加在酒裡,讓宮婢端進殿中,待我尋了機會向裴欽敬酒,趁機讓宮婢把毒酒倒給他,不出片刻,他必死無疑!”
“可是今晚宮宴,聖上點他與靈真同席,你去敬酒,隻能是跟他二人一同喝,那麼毒酒有裴欽一份,就必然有靈真一份,你難道要将靈真一起毒死不成?”鄭淑妃有些不忍心地說,“她是你妹妹啊!”
“阿娘糊塗了,”他冷冷地說,“您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哪來什麼妹妹呢?”
“兒來遲了!請父親恕罪!”李景益撩袍單膝跪地,躬身說道。
“大郎,你和你母親因何事耽擱這麼久?”皇帝似乎心情很好,隻是好奇地發問說。
“回父親的話,兒昨日偶得一物想獻予父親,方才才裝點好運進宮來,隻是……”他臉上的笑意快堆不下了,“害怕不合父親的心意,特請母親先替兒拿個主意,故而來遲!”
皇帝疑惑的“哦”了一聲,問道:“究竟是何物?拿上殿瞧瞧!”
“是!”
李景益對身後的宦者耳語幾句,那宦者聞言點點頭,快步退出殿外,不多會兒,便領上來一頭大象,隻不過特别的是,大象的腦袋上蒙着塊紅布。
“我兒,這象有什麼奇異之處?”皇帝樂呵呵地說。
“這隻象是兒在城郊山林發現的,發現時周身似有瑞光,兒走近一看,發現這瑞象頭上竟有這般紋路!”
李景益揭下紅布,那象竟乖巧地跪倒,低着頭露出腦門來,似乎是想讓衆人看得清楚。
皇帝眯着眼瞧了瞧……沒看清,于是起身朝前走了兩步,就連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他仔細一看,這象的頭上竟有一個“成”字!
“哈哈哈哈!”皇帝喜不勝收,招呼群臣說道,“你們快來看!這象頭上是不是有個‘成’字?”
衆大臣探頭看去,有人還沒看清,就有機靈鬼膝行幾步,“咚咚”就是兩個響頭。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此乃祥瑞之兆!天佑我大成啊!”
“恭喜陛下!”
“賀喜陛下!”
李知節默默翻了個白眼。
……懶得噴。
經這一出,席間本就歡躍的氣氛更加喜氣洋洋了,皇帝大手一揮,連道了三聲“賞”,無數的金銀财寶就湧入了魏王府。
“兄長最會讨父親歡心了,真是羨煞旁人。”齊王李景爾酸裡酸氣地說。
“哈哈隻要二弟用心,也能輕易做到啊,說不定比為兄做的還好呢!”這話言外之意就是說他對父親不上心了,李景益摸摸下巴,“不過,機緣這種事,的确是沒辦法。”
“……”李景爾牙都要咬碎了。
李景斯也在和李知節聊天。
“這底下是什麼?”李知節喝幹這一杯酒,看到瓷杯杯底底竟有一塊綠豆大小的白片,便拽了拽李景斯的袖子,露給他看。
“驚喜。”李景斯眨眨眼。
瞧見李知節笑容一收,他趕忙老實答道:“好吧,是我讓工匠們在每個酒杯的杯底鑲了一小塊銀片。”
“浪費錢,”李知節大緻算了算……有些肉疼,真是個敗家弟弟,“别告訴我,你是為了試毒。”
“阿姊就是聰明!”他一拍大腿,嬉皮笑臉地說。
“……”李知節拉過他的手腕把了把脈,“嗯,被害妄想症。”
“什麼症?”李景斯正兒八經地說,“我是認真的!阿姊,你還記得八年前除夜宮宴嗎?當時有人給三哥下毒,恰巧三哥遞給了他阿娘趙才人,趙才人吃了沒幾瞬就一命嗚呼了!”
“你那時候才八歲吧,能記得這麼多事?”
“我當天晚上回去就做了噩夢,阿娘哄了我好久才睡着……”他歎了口氣,悄悄說道,“所以我藏了個心眼,這樣萬一有人在酒裡下毒,還能提個醒,而且不僅如此,每個人的箸尖也鑲了銀呢!”
看着李景斯一副“求誇獎”的驕傲模樣,李知節還是很無情地點破道:“你怎麼不直接換成銀杯銀箸銀盤銀碗呢?窮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