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炎擡起眼,眼中盡是狠厲。
“單是這樣還不行,必須得讓齊王的人得手!然後再行抓捕——隻有瑞象死了,齊王的罪過才大。”
她連連點頭,但很快,一絲疑慮又浮上心頭,“李景爾派來的人這次失了手,會不會知難而退?”
這就有些棘手了。
鄭炎凝眉苦思了片刻,冷哼一聲,兇相畢露。
“那我們就幫幫他,給他制造一些機會。”
“突厥使臣已抵達長安,下榻鴻胪寺,請陛下示下。”
皇帝接過鴻胪寺卿呈上的奏表,随意翻了翻問道,“這次來的是誰?”
“通伽達幹,莫毗可汗的小兒子,”鴻胪寺卿一拱手,又補充說,“獻馬千匹及若幹方物,為賀陛下千秋。”
“通伽達幹?”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朕從未聽說莫毗還有這個兒子,可驗過身份了?”
“回陛下,臣已驗過文牒,并無錯漏,據通伽達幹自述,他幼年流落民間,是最近才被莫毗可汗找回來的,雖生母不詳,但千真萬确是莫毗可汗的兒子。”
“朕知道了,你派人時刻緊盯着,不要出什麼纰漏,”皇帝合上奏章,颔首思索了片刻,輕一點頭說道,“叫突厥使臣不必着急離京,過完長延節再走。”
“是,突厥使臣也是這個意思,今日通伽達幹還讓微臣代他向陛下祝好、恭賀聖誕。”
皇帝冷哼一聲,并不領情。
“朕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陳貴妃為皇帝的生辰禮操勞許久了。
“娘娘的手真巧,”一旁的婢女幫她打着下手,“這百福冠做得真好。”
陳貴妃一手捧着親手縫制的小冠,一手持着針線,将最後一顆珍珠穿在冠頂,大功告成。
她左瞧瞧、右瞧瞧,滿意地笑了笑。
“娘娘,鄭淑妃求見!”殿門口的婢女通傳道。
“知道了,”陳貴妃将百福冠收入木匣之中,心下思忖着。
前幾日李散來過,跟她講了他們的計策,要她在後宮幫襯着,因此他們要拿瑞象下手這事她不是不知。
今日清早在靖佑郡君府邸附近鬼鬼祟祟的便是她的人——當然,不是為了毒害瑞象,她派去那人手中的食桶中一點兒問題都沒有,這麼做隻是為了叫人瞧見,好叫王朋知道、報給鄭淑妃他們。
“請鄭淑妃進來。”這麼想着,陳貴妃心中便有數了。
“好妹妹,快幫幫我罷!”鄭淑妃一進殿便連道了好幾聲“哎呦”,聲音急得都快起火了。
“姐姐這是怎麼了?”陳貴妃淺淺一笑,拉着她坐下。
“陛下心疼妹妹體弱,要我幫着妹妹協理長延節諸事,可我畢竟經驗不足,所以有些事實在拿不準呀!隻能叨擾妹妹、拿個主意。”鄭淑妃以扇掩面,臉上愁雲密布。
她假裝不知,急忙問道:“是什麼事?”
“陛下不是要在長延大宴上‘請’來靖佑郡君一觀麼,于是我想着,百獸苑那邊的宮人笨手笨腳,萬一照料不好靖佑郡君,屆時出了岔子豈不是罪過?所以我從我宮中選了幾個心細的,調去百獸苑照料靖佑郡君,可我萬萬沒想到,這靖佑郡君不是好伺候的呀!”
鄭淑妃唉聲歎氣的,抱怨道,“那靖佑郡君一日能吃三四百斤!送一次膳就得要三四個宮女,每日的食譜還不能重樣,要各類膳食搭配着吃!沐浴更是麻煩,十來個宮女、宦官齊上陣,半個時辰都洗不完,平日白天裡,還有有人陪着它玩……”
“唉!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伺候郡君麻煩,卻不知道竟需要這麼多人,現下人手實在不夠哪,隻能腆着臉來找妹妹借幾個人,還請妹妹可憐可憐我,就幫我這一次!”
陳貴妃心下一片了然,嘴上卻推脫道:“姐姐不如去六局問問有沒有多的人手?我身邊這些婢子、中官都是沒幹過重活的,這種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好妹妹,也不需要幹什麼重活,就需要幾個細心的,白日裡陪郡君玩耍就是。”鄭淑妃貼近了些,輕輕握住她的手,眼裡淨是懇切。
她微微歎了口氣,無奈地應了下來。
“那好吧,我待會兒拟份名單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