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炎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你瘋了嗎！”她瞬間瞪圓了眼，“突厥使臣明日亦在！”

“你這麼在乎此事作甚？”鄭炎不耐煩地偏過頭，不再看向她。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不在乎呢！”鄭淑妃幾乎要尖叫，“天哪，你這是在往突厥人手中抵刀！萬一、萬一突厥人又要揮師南下怎麼辦？”

“那又如何！我這都是為了大郎、為了荥陽鄭氏，為了你好！你究竟明不明白？”

“你少來！”鄭淑妃抄起扇子便朝他狠狠擲去，“我明晚不會叫人對瑞象動手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明晚殺象嫁禍齊王就是最好的機會，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鄭炎身體一轉躲了過去，氣得直跺腳。

“我甯願不要這個機會，若突厥人不是來刺探内情的倒也就罷了，可他們現下既存了踏平大成的狼子野心，這事如何能做得？”

“怎麼做不成！”鄭炎一拳砸在桌子上，滿臉的不解。

“屆時烽火四起、戰亂不休，你便樂意？”鄭淑妃騰地站起身，尖銳地反問。

“那不是更好嗎？”

鄭炎怪異地笑了一聲，神色晦暗不明。

“你不知道，有時候，戰争真是個好東西。”

鄭淑妃被他的冷血無情震驚到了，她擡起食指，顫抖着指着他，半晌說不出話。

他高昂着下巴，眯起雙眼，露出一絲危險的意味來，“仗打起來了，有些事聖上可就顧不上了，這世道，我巴不得它越亂越好。”

“你……”鄭淑妃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像是從未看清過他這位兄長一樣，“你難道忘了七年前的長安之亂了嗎，文武百官、倉皇出逃，你難道還想讓這種事再發生一遍嗎！上一次為了掩蓋聖駕行蹤，他們獻祭了蔡皇後，這一次呢？要獻祭我嗎！”

“……”鄭炎淡漠地盯着她，“如果能使荥陽鄭氏從中獲利，那麼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她震驚地搖晃着腦袋，不敢置信地連連後退。

“放心，曆史不會重演，”鄭炎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最終停在她半步之外，他輕輕拂過胞妹的鬓發，“會有人在前沖鋒陷陣，恰好趁機為咱們除去幾個政敵，這不好嗎？”

“——沒有關系，你不想動手那便讓阿兄來替你做。”

鄭淑妃胸腔中的那顆心頓時涼了大半。

紅日西斜，暮雲合璧，可即使這般，也沒有使長安城的氣溫降下來，仍然燥熱無比。

百獸苑中，一身着青色襦裙的宮婢提着裙擺小跑着，仔細看去，還能瞧見小小的汗珠從她的鬓角、鼻尖、脖頸飛濺而出。

“淩娘！”

名叫“淩娘”的宮婢聞聲而來。

“怎麼了？”

“王公公……王公公剛剛把、給靖佑郡君烹調膳食的何阿姊和李阿姊全都調走了！”她扶着膝蓋，上氣不接下氣道，“現在、現在百獸苑裡隻有淩娘你跟着她倆烹調過，後面幾日靖佑郡君的用食隻能拜托你了！”

“什麼？”淩娘大驚失色，連忙解釋道，“可我之前隻是給何阿姊和李阿姊打下手的，如何能擔此大任？我們快去找王公公說清楚，把兩位阿姊調回來！”

“王公公那邊用人也緊，所以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會調走她們……沒事，你是從陳貴妃宮中出來的，陳貴妃也說你手腳麻利、聰明伶俐，我相信你，你肯定能行的！”

“我……”

“算阿姊求你！就辛苦你這幾日。”

淩娘難為情地瞧了瞧她，還是應了下來。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