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她臨危受命後,便立刻報給了陳貴妃,娘娘當時便猜,是鄭淑妃和魏王要主動出擊了,要她時刻警惕着。
剛剛聽到貓叫聲,她就大概明白了,定是鄭淑妃他們故意使出的調虎離山計,支開她們好悄悄動手!她當然順水推舟,與那兩個小宮女一同出去找貓,果不其然,她一出膳房,餘光間不遠處牆角的地面上多出一道黑影來……
這樣想着,淩娘偷偷朝雲兒看去——定然是她!
說不定膳食中已經被下了毒了!
雲兒進了膳房後便四下打量起來,最終目光落到那盆菜粥上。
“郡君平日裡也吃這麼多?”
“是啊。”淩娘笑着答道,眼中卻滿是提防。
“這你就不知了,”雲兒輕笑着翹起食指,遙遙點了點她,“待會兒靖佑郡君遊街,百姓一瞧心中自然欣喜,定會從家中端出好吃的好喝的奉給郡君,屆時吃撐了郡君該如何是好?”
“那姊姊說怎麼辦?”
“今日不如少喂一些,把這菜粥撤下吧。”
……這是何意?
淩娘心中頓時疑窦叢生,他們不是要害靖佑郡君嗎?撤去這菜粥是何用意?
但她轉念一想,貴妃娘娘昨日專門叮囑她,不管鄭淑妃與魏王的人做什麼,她都不要阻止,于是爽快應下。
“我這就去倒了。”
雲兒長舒一口氣,直到親眼看着淩娘将菜粥倒入渣鬥,才終于放心離開百獸苑。
“……王公公怎麼派雲兒阿姊管起這個來了?”
“怪怪的。”
“這菜粥就這麼不要了?熬了好久呢。”
“倒到隔壁馬槽裡吧。”
天色漸漸昏暗起來,宮人在花萼相輝樓飛翹的檐角挂起燈籠來。
而筵席之中,也早早點起了火燭。
“什麼意思?”
陳貴妃怔住了一瞬,表情變得一言難盡起來,“你是說,鄭淑妃身邊的婢女進了膳房,但沒有對膳食動手腳?瑞象吃了還活着?”
“也不是,聽淩娘的意思,其實是被動了手腳的,但是鄭淑妃的婢女雲兒又讓他們把動了手腳的膳食倒了,她們倒在了隔壁馬廄裡的食槽,馬吃了沒幾刻便暴斃了。”婢女附耳低言。
“她那麼聽話做什麼!說讓倒就倒?”陳貴妃懊悔不已。
“淩娘也不知那份食物有毒,而且,誰知道鄭淑妃他們會這麼做呢?”
陳貴妃也奇怪壞了,明明已經得手,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功虧一篑豈不可惜?
“快去跟二郎說,天色不早了,陛下過不了多久就會下令領靖佑郡君遊街示衆,再不下手就要錯過良機了!”
同樣迷惑的還有鄭炎。
“什麼?象沒死?”
王朋也急得團團轉,“正是!”
鄭炎呼吸愈發急促,難道是鄭淑妃為了阻止他……不不不,這更像是陳貴妃和齊王的手筆,可是,怎麼會被識破,是哪裡露餡了……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時間所剩無幾了,要不了多久聖上就會下令請出靖佑郡君,究竟是賭一把、铤而走險,再下一次手嫁禍給齊王,還是就此罷休、錯過此等良機?
他不知道後世的心理學證明,當一個人問出問題時,其實内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會速速找來死士,你尋人帶他進宮,務必殺了瑞象!”
李知節這一兩個時辰裡,跟看了部連續劇似的。
鄭淑妃、李景益、鄭炎,陳貴妃、李景爾,這五個人今日好似變色龍,臉色一個接一個地變。
一個宮女跑過來,鄭淑妃瞬間正色,眼神堅定地令人肅然起敬……然後宮女又跑走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一個宮女又跑過來,陳貴妃登時滿臉問号,李知節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這麼精彩的表情……然後宮女又跑走了。
……跑到了李景爾身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後,李景爾臉上的表情宛若吃了什麼穢物。
與此同時,對面李景益的表情也不對勁了!他先是咬了咬牙,然後緩緩阖上雙眼,仿佛靈魂升天,但從他那一張一合的鼻孔來看,顯然他心中一點兒也不平靜。
就在此時,離席許久的鄭炎進來了,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他銳利的雙眼先是瞪過陳貴妃,再瞪向李景爾,入座的那一刻,“轟”的一聲,她真怕他一屁股把花萼相輝樓坐塌了。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他們背着所有人開了局狼人殺?
李知節突然心髒漏跳了一拍,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這些天她忙着跟鄭炎掐架,的确分不出神來管其他事。
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