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年齡相仿,氣場卻能壓倒過所有人。深潭般的冷眸掃過來時,沒人能與他長久對視。
所以此時,鐘年充滿好奇的、直勾勾的目光格外引人注意。
盛儲随性地往側邊一瞥,微微頓住。
“宗哥說十二層的表演要開始了,請大家一起去看看。”
有人鼓起勇氣在這讓人窒息局促的氣氛之中出聲,指着手機裡的群消息賠笑道。
“那我們趕緊去吧!”
“走了走了,錢少我們一起,别讓宗哥等太久。”
也不知道是急于逃離,還是那位“宗哥”的身份非同一般,所有人結伴離開,也把紅毛拉走,給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台階。
抓着鐘年的保镖自然也跟着去了。
逃過一劫的鐘年撓撓額角,對着盛儲道:“謝謝。”
盛儲目光落在他一張一合的紅唇上,又不動聲色地挪開,冷冷道:“我也不是幫你,惹上他不是好事,你好自為之。”
男人轉身離開,鐘年在原地抿抿嘴唇,突然想起時間已經不早了,趕忙回到了二層。
他還是晚了不少,絡腮胡的組長本來找他找得焦頭爛額、怒不可言了,在一邊戰戰兢兢幹活的傑文已經做好了擋槍的準備。
但是鐘年背着雙手低着腦袋,眨巴眼睛水靈靈、可憐巴巴地盯着人看時,誰都能氣消。
最後也就是被不痛不癢地訓了兩句,就相安無事地被安排到廚房裡去幫忙端菜了。
臨近飯點,遊輪的廚房是最忙碌最混亂的地方,而且很熱。
最大馬力的冷氣輸送也壓不住幾十台爐子的火,廚師們腳不沾地,大汗淋漓。
在這種地方,每個人都大着嗓門,幹活幹得火氣十足。
性子溫吞的鐘年站在角落懵了一會兒,在同事的帶領下過了一遍自己的工作。
還好,比較輕松,也就是把做好的菜一樣樣蓋上圓蓋,然後端到餐車上。
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放錯,每輛餐車都是專門送到最尊貴的客人的房間裡。
鐘年戴着口罩手套,一邊看菜單保證無誤,一邊有條不紊地做着。
有點糟糕的是,聞着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他有點饞了。
香味一陣陣往他鼻子底下鑽,勾得他肚子都響了。
“喂,别讓口水掉進去了。”
鐘年下意識趕緊擦嘴,等手碰到了一層紡布的時候菜反應過來。
自己明明戴着口罩!哪可能掉口水?
他惱怒地擡頭瞪向戲弄他的人。
對方穿着黑白廚師服,硬挺的布料和腰部緊紮的黑色圍裙使男人顯得肩寬腰細,倒三角的身材體現得淋漓盡緻。
鍋鏟在他寬大的手掌裡像是輕巧的玩具,一揮一揚,幹淨利落地把勾芡好的料汁澆入盤中,又将點綴的花放上去。
“别愣神,把菜罩上。”
鐘年繼續手上的工作,等忙了大半天,他總算找到空擋走到那人身邊去算賬。
“你幹嘛瞎說,我的口水不可能掉進去。”
男人瞥他一眼,露在口罩外的英挺深邃的眉眼微挑:“重要嗎?你當時的眼神像是想偷吃。”
“才不會,我隻是有點餓了,亂揣測别人是很沒禮貌的。”鐘年用着烏黑水潤的雙眼斜睨了男人一眼,同時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崗位去了。
過了高峰期飯點,鐘年終于到了休息時間。
員工餐很豐富,隻是有點冷了。
鐘年不想餓肚子,挑挑揀揀,往碗裡弄了小半碗。
“你就吃這麼點?”傑文湊到他身邊,手裡端着的小山一樣的飯量與其形成鮮明對比。
其他同事看到了,也立馬湊過來。
“難怪胳膊和腰都這麼細,就吃這麼少啊……”
“是比較喜歡素菜嗎?”
“我這裡有偷藏的小蛋糕,你要嗎?”
“吃這麼少不行的啊,來,我再給你分點。”
鐘年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這麼熱情,護着碗到處跑。
“不用啦!我不需要!”
“诶别亂跑——”
有人出聲提醒,但鐘年來不及刹住腿,端着碗直直撞上了一堵肉牆。
飯菜沒掉,但是在慣性下還是碰上對方的衣服。
鐘年兩眼呆滞地看着廚師服上半身白色布料的一團油漬,視線上移,對上一雙鷹隼般銳利黑沉的眼。
男人:“啧。”
壓倒般的氣勢讓鐘年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
男人居然一把将他的碗奪過來,颠了颠裡面的幾塊肉和菜:“兔子都比你吃得多,弱不禁風的,能幹得了活嗎?幹完一天等晚上回去腿都站不住了。”
男人熟悉的聲音一出來,鐘年這才認出來他就是剛剛嘲笑自己嘴饞的廚師。
這摘掉口罩一看,長相是不差,但給人的感覺跟土匪差不多。
也不像個好人。
“跟我過來。”男人用着命令的口吻。
鐘年不樂意:“幹嘛。”
男人一把拉過他,附耳悄聲道:“哥給你開小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