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鍋下的火開到最大,被翻炒的菜肴鍋氣十足,配料下進去,香氣陣陣。
鐘年兩眼放光,在男人颠鍋時賣力鼓掌:“好厲害!!”
男人下巴擡得高高的:“還行吧。”
說着又表演了兩下颠鍋。
“喜歡喝湯嗎?我不介意再給你做一個。”
“好啊好啊!”鐘年忙不疊地點頭。
之後,他被男人帶到甲闆尾部的角落,吃上了豐盛美味的五菜一湯,甚至還有一樣小點心和小甜品。
“我可能有點吃不完。”他含着飯,口齒不清地說。
“沒事,不會浪費。”男人指尖夾着一根劣質香煙,靠着欄杆站着,就那樣看着鐘年一勺一勺地往嘴裡送飯,吃得兩頰鼓起,像是一隻倉鼠。
他徐徐抽了一口辛辣的香煙,眼睛微微眯起,表情竟是有點享受。
之前他還不知道,原來作為一個廚子看到人吃得那麼香,是真會有成就感的。
還有一種想給對方做一輩子飯菜的沖動。
看到鐘年抹了嘴打嗝,便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把盤子接過,拿起被用過的勺子,将剩下的飯菜三兩下塞進嘴裡吃幹淨了。
鐘年微微一怔,随後笑了。
“你人還挺好的。”
給他做飯,還會解決剩菜剩飯,隻是嘴巴有點壞而已,無傷大雅。
男人挑眉,不置可否。
“你叫什麼啊?我叫鐘年。”鐘年主動說。
“湛陸。”
“湛陸,跟你打聽一點事。”鐘年挪挪腳,湊過去。
用勺子刮着盤子裡最後一點飯粒的男人僵住了,嗅着從少年身上萦繞過來的不知名香氣,眸色微沉。
連帶着拿勺子的手都不自覺用力,青筋鼓着,金屬勺柄彎折了幾分。
“什麼?”恍神間,他沒聽清少年的話,聲音低啞着問。
鐘年很有耐心地重複:“你認識盛儲嗎?”
一瞬間,湛陸斂起神情,雙眸微眯,深深看着少年:“你問這個幹什麼?”
鐘年雙手捧着臉,說:“我遇到他們了,還有個姓錢的,後來又聽到他們提到一個人姓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你遇到他們了?”湛陸表情徒然變得格外凝重,上手握住鐘年的肩膀,“有發生什麼嗎?”
這失态的反應讓鐘年一頓,眨眨眼語氣輕松說:“沒什麼啊,我就是好奇,看他們很威風很有錢的樣子。”
湛陸眉毛一抖:“别瞎好奇,惹到他們沒好事,尤其是你這樣的……最好别讓他們看到了。”
鐘年看他知道什麼的樣子,眼睛一亮:“怎麼了?他們不是好人嗎?”
湛陸冷笑:“在這艘船上,就沒幾個好東西,尤其是那些有錢的。”
湛陸的容貌本就是偏向野性,當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有些吓人,眼裡似有星火燃起。
鐘年沉默,擰着眉審視湛陸。
半晌,得出一個結論:“湛陸,你是仇富吧。”
湛陸眼角一抽:“……不是。”
“可你一副特别恨他們的樣子。”鐘年手搭在湛陸的肩膀上,打斷他開口,“唉,沒事的,我理解你,不用多說。”
湛陸:“……随你怎麼想,但你别不把我的提醒當一回事,他們看着光鮮亮麗,私底下還不知道玩得多惡心肮髒。”
鐘年點頭:“嗯嗯,知道了,回去幹活吧。”
雖然在湛陸這裡沒問出什麼來,但是回到崗位後,他又問了幾個人,很順利地得知了一些信息。
其中幫了最大忙的還屬跟着遊行好幾次的傑文。
總結來說,這艘船最大的東家姓宗,另有幾家出資,也包括盛家和錢家。
不過合夥也不代表就是同一階級了,在富人之間階級十分分明,比起普通人錢家已經是腰纏萬貫、遙不可及,但是人外有人,錢家在盛家完全不夠看,而宗家的權勢更是一手遮天。
階級越接近的,也就聯系越緊密,自然而然抱團形成圈子,互惠互利,利益勾結。
“錢少他是出名的葷素不忌,玩的手段也……”傑文不願髒了少年耳朵,皺着眉隐去了,“總之最屬他品行低劣,要是他看到你肯定會不擇手段地想得到你,你一定要躲得遠遠的啊!”
鐘年沒說自己已經招惹上了,接着問:“那其他人呢?”
“盛家那個……雖然名聲還不錯,不沾那些人玩的東西,但是也不是好惹的。他在圈子裡的地位很不一般,因為是家裡的獨子,命定的繼承人,能力斐然。
“這艘船上的少爺千金幾乎都是好逸惡勞的主,還真沒幾個像盛儲一樣年紀輕輕就在家裡分了不少權,所以連船上的這個宗家大少爺也得敬他的三分。
“另外就是關家了,地位在宗家盛家之下,三頭蛇之一。不過船上的這位沒什麼好提的,行事比較低調,雖然也是跟着一起玩,但是不愛出風頭,也不愛出房間,在船上我沒見過他的面。”
傑文幾乎知無不言,見到鐘年一邊聽還一邊拿着紙筆認真記,好奇地問了一句。
“以防萬一嘛。”鐘年回答得很敷衍,扯着傑文的袖子又問,“傑文你知道這麼多,又是老員工,那你應該認識船長吧?我想問他一點事。”
傑文被少年撒嬌般的動作和語氣弄得耳廓通紅,又變成了一塊鐵碳:“我哪有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認識船長呢,我最多就能和水頭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