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距離早超過了應該有個的安全界限,蘇雀腦海之中警鈴大作,整個身子迅速後撤,可那被被子遮掩住的手卻被人牢牢按住。
白初弦看着清瘦,但手底下的力氣一點也不小,蘇雀用力扯了扯,紋絲未動,而白初弦仍舊是眼含笑意的瞧着他,掙紮之間,那微涼的眼鏡鍊甚至碰觸過他的鼻尖,帶起一陣刺激。
蘇雀不再動了,隻是仍偏着頭,小心翼翼的吸氣。
白初弦盯着他的側臉,忽然想起留學時的一段經曆。
那時他年輕,曾經跟着動物保護組織的志願者們一起深入非洲大草原,去救治被偷獵者殺死的母豹的幼崽。
三隻幼崽中,最孱弱的那隻,最勇敢的擋在了同伴身前,小小的身子顫抖不停,但是仍努力向面前的人類哈氣。
如今的蘇雀雖然沒有哈氣,但……
白初弦動作強硬的将他的手抽出來,奪走那掌心裡緊握的水果刀,心想着這敢拔刀總比張嘴哈氣更強一些。
但他嘴道:“剛睡醒,手裡就握着一把刀。敢問這位先生,是有夢遊症麼?”
蘇雀深呼吸一口氣扭過頭來,不甘示弱的與他對視:“萬一呢。”
膽子大,嘴夠硬。
白初弦在心裡下了這個評價,直起身來,對他笑道:“你擔心我對安葉做些什麼,對吧。”
“你很難讓人放心。”蘇雀頓了一下,“我見過有錢人的遊戲。”
窮人,是最好的玩具。
“瞧瞧。”
蘇雀懷裡被塞了一摞子文件。
“?”
那文件上還帶着些許沙子,蘇雀不明所以,但還是讀了下去……說真的,蘇雀得到這個結論的時候還有些想要發笑——
這是一份親子鑒定文件。
安葉,和面前的這個有錢人。
“他是你的兄弟?”蘇雀問出聲。
“堂弟。”
“那你要我……”
“他身邊腦子有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為他選擇一些正常的朋友是非常有必要的。啊,不過……”白初弦晃了晃手裡剛剛搶過來的水果刀:“你的正常,暫時待定。”
蘇雀又不說話了,這次不是逃避,而是理虧。
“别總憋着不說話了。”白初弦将文件拿回來,将水果刀夾在文件裡,“出去吃飯吧,早餐可能有些涼了,需要幫你熱一下麼?”
蘇雀搖了搖頭,于是白初弦就轉身往出走。
“等下!”
白初弦在門口轉過半個身子,蘇雀趴在床邊,半個臉頰都現今柔軟的被子裡,白初弦隻能看見一隻烏黑發亮的漂亮眼睛。
那漂亮眼睛的主人張了口,發出的是少年人清冽的聲色,卻帶着幾分遲疑:“我有一種感覺,可能有些冒犯,但我還是想問一下您……是不是,在把我當成小孩子哄?”
很詭異的感覺。
“啊,這個。”白初弦彎了彎眼睛,“我本科是學前教育,也當過兩年幼師,有些事情已經成習慣了,很抱歉。”
白初弦,本科,學前教育?
有錢人,超級有錢人,學前教育?
蘇雀望着白初弦極盡溫柔的眉眼,怎麼也無法想象出這人帶着孩子的樣子,割裂感實在是強得很。
他這頭還在晃神,那頭白初弦已經走出去。
他剛回國,要處理的事情不少,即便是這邊劇情十萬火急,總得先把生意上的事情處理幹淨不是?
白初弦進了書房鎖上門,就是一個上午沒有出來。
午間,蘇雀手裡端着剛切好的果盤,擡手敲了敲門,聽着漸進的腳步聲微微抿唇。
其實這人就是不出屋也不會怎麼樣,隻是蘇雀如今人在屋檐下,還沒搞清楚這人到底要做些什麼,總是要先讨巧賣乖,刷些好感。
嗯,雖然刷好感的水果也是白初弦的。
白初弦推開門,見蘇雀端着個果盤站在門口時微擡了下眉頭:“有事?”
“歇會。”蘇雀往上擡了下手,語調生硬。
盤子裡不過是些尋常水果,也就是蘋果、梨一類的東西,許是覺得有些單調了,蘇雀還仔細擺了盤,隻是美商感人,樣子算不上好看。
“給我的?”
蘇雀點頭。
白初弦笑着接過果盤,期間指尖不經意的碰到了蘇雀的手指,蘇雀的手下意識的躲了下,差點直接将盤子甩出去,他下意識的擡眸看過去,瞧見白初弦平靜的臉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又抿了下唇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