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微風。
安葉帶着鑒定報告上門了,他遲來了幾天,面容也有些憔悴,想來心裡也不太平靜。
白初弦坐在沙發旁,擡手為他倒了一杯茶水推過去,瞧着安葉的眼睛說:“想好了麼,要認我這門親戚?”
“他們……我的父母。”安葉攥緊了衣角,盯着茶面泛起的霧氣,輕聲問道:“他們是怎樣的人?”
這個白初弦早有準備,将放在一邊的相冊遞給他:“他們很愛你。”
那相冊微微泛黃,想是有些年頭的東西,冥冥之中,安葉好像感知到了什麼,觸碰相冊的手都有些顫抖,第三次才成功操控手指頭掀開相冊第一頁。
入目的,是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兒,他的後脖頸下方有一塊不大的紅色胎記,安葉下意識的擡手撫上自己的後頸,眼眶漸漸濕潤了。
白初弦起身離開客廳,給他空間叫他好好整理一下思緒,才拐了個彎就迎面看見蘇雀。
他和上次一樣,小心翼翼的扒着牆,探聽着外面的消息,像是個警惕的觀察生活環境的小動物。
見他過來,蘇雀微微仰起了頭:“他,真的是你弟弟?”
“我沒心思去欺騙可憐孩子的感情。”白初弦靠在牆上,側頭看向他:“所以,這份活你做不做?”
做白初弦為安葉選擇的朋友。
蘇雀道:“能簽合同麼?”
白初弦沒忍住笑了,捂着嘴點了下頭:“放心,手續齊全,不騙人。”
等他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安葉已經平靜下來,将那相冊牢牢的抱在懷中,正在深呼吸調整。
白初弦坐在他面前,手裡拿了一份新的文件推到他面前:“這是你父母為你留下的全部财産,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安葉擡起頭,等待着他的下文。
白初弦繼續道:“一,是我現在就可以将這些财産全部轉讓給你,律師就在外面,咱們随時可以簽合同,當然,合同簽了之後你就和白家沒關系了,我不會管你的任何事情,就當咱們從來沒有過牽扯。”
“二,從今天開始,我會負責你的教育,培養你、考驗你,你每進步一些就會拿到相應的财産,在外你也是我白家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永遠背靠白家這座大山。兩個選擇擺在這裡,怎麼選擇,看你自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今的安葉就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他不懂金融,不懂野心,不懂得外頭的人心險惡,這麼大一筆财産落到他手,頃刻間就會有無數的豺狼虎豹撲過來,而他沒有能力做出任何決策。
安葉隻思考了一會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的聲音透亮,擲地有聲:“我選二。”
他是無能,但并不是個傻子。
這個選擇在白初弦的意料之中,他一點也不意外,随後擡手招呼着牆角後的人:“過來吧,也見見人。”
安葉有些疑惑,屋子裡原來還有别人?
順着白初弦的目光看過去,角落走出一身穿灰色家居服的青年,碎發烏黑,耳垂泛着一點銀光。
“蘇雀……”安葉喃喃出他的名字,随後才醒過神來:“你怎麼在這?”
蘇雀言簡意赅:“之前的工作丢了。”
“怎麼……”
安葉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又一次垂下了自己的頭,心中有幾份内疚。
白初弦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笑道:“想來你們都認識,也就不需要我來介紹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就要一起學習了。”
其實要改變劇情,隻要将重點放在安葉一個人身上就好了,沒必要再多帶上一個人,隻是那天雨中蘇雀的模樣實在是可憐的很,觸動了白初弦那隐藏的慈悲心。
遇見了就是緣分,一個渾身都是生命力又肯努力向上的人,能搭把手白初弦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學習小組這就算是成立了,安葉當天就住進了白初弦的房子,卧房就在蘇雀隔壁,兩個人從前認識,相對于并不熟悉又自帶有錢人氣場的白初弦來說,那兩人自然是更加親近些。
兩個小孩在書房裡閑話,白初弦就坐在外頭仔細讀着季墨白的資料,越看,那眉心的皺紋就越緊。
不看不知道,如今才知他們兩個人生有高度重疊。
從幼兒園直到大學,他們一隻都在同樣的學校,直到白初弦外出留學才算是結束。
白初弦這人沒什麼愛好,隻是大學有一段時間喜歡過陶藝而已,也僅僅是一段時間,而如今季墨白每周末必定會去光顧的那家陶藝店,就是他從前最常去的一家。
原劇情之中那隻被安葉不慎打碎的陶瓷杯忽然出現在他腦海裡。
正是那隻陶瓷杯讓季墨白大發雷霆,安葉才知道自己在他眼裡隻是一個替身,這個認知給沉浸在愛情中的安葉潑了好大的一盆冷水。
可白初弦從來沒給過他什麼陶瓷杯。
白初弦算是半個完美主義者,他接受不了自己手裡做出來的東西那麼醜,多半拿去銷毀,小部分直接扔掉了,劇情之中也沒提過那杯子他是怎麼拿到的。
“不會吧。”白初弦難得有些無語。
好歹是個世家出身,還要去翻垃圾桶撿旁人丢掉的東西,當做定情信物一樣寶貝了那麼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