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弦将公司的活計都分給了下頭的下屬們,着重吩咐了給季家好好送“禮”之後就帶着兩個小的像普通人家一樣,去外面吃了頓飯。
安葉屬于是那種考完一身輕,全世界都不在乎了的人,普通話的主動管服務員要了酒水,上去就喝個不停,飯還沒吃完人先倒下了,所以隻能缺席接下來的行程,先一步被保镖送回别墅,遺憾退場了。
飯後,白初弦跟蘇雀一起在路上閑逛,身後遠遠墜着七八個保镖,他們隐于人群之中,半點不引人注意。
白初弦看着身側垂頭不語的年輕人,悠悠開口詢問:“你對安葉說了什麼?”
“聽不懂先生在說什麼。”
“不要裝傻。”
白初弦的語氣并不重,隻是畢竟做了多年的上位者,氣勢上難免有些壓人,尋常的一句話聽着就跟審訊一樣。
可蘇雀并不怕,不僅不怕,他還有膽子繼續裝傻:“先生究竟在說什麼呀,我真的聽不懂。”
他故作天真,可擡起頭來時,那眼裡含着的分明是狐狸一樣的笑意,裝都裝的不走心。
該打。
白初弦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念頭,自己的手就被安葉握住了。
“先生。”
蘇雀溫聲喚他,彎起了自己的眼睛:“我們去逛超市吧。”
老實說,白初弦并不喜歡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在白家,他所需要的一切都有專門的人去采購,即便是一時之間手邊缺了些什麼東西,一個消息發給助理,東西很快就能送到他面前,他根本不需要去親自挑選。
可是盯着眼前年輕人的眼睛,白初弦忽然覺得,偶爾浪費一下時間也不錯。
人生百年,何妨浪費時間去試錯。
更何況,那未必是個錯誤。
“好。”
蘇雀剛結束了人生最重要的考試,他需要得到應有的獎勵。白初弦如此想着。
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天色就已經不早了,此時正值傍晚時分,日頭已經不如白日那樣灼熱,溫熱的陽光灑在身上,再配上一陣陣吹過來的暖風,有些别樣的惬意。
夕陽映照之下蘇雀再次擡起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一張白淨的臉被光影分為明暗兩半,一明一暗的兩隻眼睛同頻眨着,睫毛煽動,他提議道:“先生,超市離這裡不遠,我們走着去吧?”
這小子捏住了白初弦的喜好,那仍帶有少年人青澀的嗓音微微發緊,吐出來就是他最喜歡的聲音。
蘇雀或許是發現了,當他用這種聲音與白初弦對話的時候,成功率接近百分百。
白初弦抿唇不語,似乎是在思考。
蘇雀便又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卻不出聲,隻這麼直勾勾的望着他。
他們這座城市裡除了白初弦後來有意從外頭挖過來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受到劇情控制的可憐人,在除了劇情之外的事情都是比較遲鈍了,屬于隻會被被動觸發的而不會主動出擊的人,此時大馬路山來來往往,卻都對他們兩個人如此親密的動作視若無睹。
“走吧。”
白初弦最終還是遂了他的願。
無非就是多了些時間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腳踩着夕陽,微風從發梢掠過,垂在身側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交握在了一起,身後新來的保镖不經意間看到了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險些發出聲音來,被身邊的前輩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等那新來的舉手發誓自己不會輕舉妄動之後前輩才收回了手,新來的小聲問:“兩位小少爺不是先生的兒子麼?”
前輩滿臉黑線:“你見過哪家兒子喊自己親爹為先生的?你見過這麼年輕的就有那麼大的兒子了?還倆?”
新來的小聲道:“見過的,我上一家的少爺就是喊自己親爹為先生,他爹十四歲他就出生了,他爹保養的不比先生差,而且倆又怎麼連累,老闆他是個他的,又不用他自己生,他們這個圈子有多亂咱們都是見過的啊……”
前輩閉了閉眼,已經沒心思和他說話了,隻冷冷留下一句:“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這位前輩就是白初弦安排統管這些保镖的人,保镖們的去留他隻要打個報告就可以了,開除一個人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那嘴碎的小子顯然是沒想到一時嘴快會害得自己被開除,他還想要說些什麼挽救一下,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繞過來的另外兩個前輩拉走去進行“心理教育”了。
确保他不會糾纏雇主。
另一頭,白初弦并沒有在意後頭的鬧劇。
他很少有這樣閑下來的時候,掌心裡頭握着另一個人溫熱的手掌,兩個人肩并肩走在日落的大道上,這是從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但是很神奇的是,他居然覺得這樣的感覺還不錯。
沉淪一種事物不是一個好的狀态。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蘇雀拉着他站下了。
一低頭,還是那黑亮亮的眸子。
“先生,到了。”
眼前的超市不是那種大型連鎖超市,瞧着就是個不大點的小超市,走進去再一瞧,裡頭也就一個中型教室的大小。
白初弦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走進去之後站在推車面前詢問蘇雀:“需要麼?”
蘇雀彎着眼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