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方忍不住擡眼,因為被桎梏的姿勢,此刻裴沐的臉就在他的正上方,彼此之間的距離算不得遠,于方也帶了些惱怒:“做什麼?”
“好人沒好報。”裴沐輕輕點了點于方的手腕,嗤笑:“你要是想讓胸口感染,就盡管去撓吧。”
随着裴沐的話音落下,于方忽然感到胸腔内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疼痛驟然遠去。
而裴沐也在此刻放開了手,退後幾步,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于方滿臉的不可置信,身上的力氣也回來了些,兩手忍不住在胸口摸索,最後更是直接将繃帶撕開了。
隻見那本該是鮮血淋漓的傷口處此刻一片平整,隻是那塊兒的皮膚略比其他地方白嫩一些,卻也看不出半點受傷過的樣子。
而就在幾分鐘前,那裡還有縫合過後猙獰的傷痕。
于方徹底傻了眼,好半晌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每個靈師,都有你這樣能耐嗎?”
太可怕了。
于方之前還覺得這個世界的掌權者們不留餘力的分隔開靈師們,盡量不讓他們互相過深的接觸的舉措很傻逼,如今倒是有一點理解了。
有着這樣能耐的一群人,若是緊密聯系成一個整體,那這股力量可太可怕了,怕是随時随地都有能耐颠覆一個國家。
于方又想到了更遠的。
這樣厲害的一群人,他們的生活竟然也掌控在另一個不可知的龐然大物手下,那所謂的劇情控制着這個世上的每一個人,而除了他之外,竟然所有人都感知不到那物的存在。
于方忽然有些迷茫,他沒有靈骨,用不了靈力,在原劇情中的戲份也是少得可憐,這樣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居然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跳出了劇情掌控,還肩負起拯救世界能力的責任。
他憑什麼呀?
“我可是人中龍鳳。”
裴沐走到床頭櫃邊,拿起被自己放下的眼鏡重新戴上,那吸睛的紅痣再次被遮掩住,卻掩不住主人的傲氣:“你還想讓人人都像我這樣?做夢吧。”
是人就分善惡,靈師身負龐大的力量,卻也無法避免邪念的滋生,若是每個靈師都有擡手取得生靈生機的能耐,這個世界早輪不到普通人做主了。
即便裴沐都這麼說了,可于方依然沒有放下心來。
因為他想起了原著中那最終的boss。
裴沐這樣的靈師以命相抵,也隻是破了個陣法,重傷了那幕後之人。
而那勞什子系統要求于方拯救世界,拯救世界的要求是更改原劇情的結局,而到底怎麼個更改法,始終沒有一個準數,若是隻要主角攻受避免死亡結局的話,還算是比較簡單的。
可這兩位重要戰鬥力不在,反派boss必将取得勝利,那到時候即便是世界脫離劇情控制,所有人不還是要跟世界說再見嗎?
難搞。
于方扣好病号服的扣子,擡眼打量着裴沐,始終無法将他與原劇情中那高冷孤傲的無名散修聯系在一起。
割裂感太大。
“瞧着我做什麼?”許是因為于方的眼神實在太過于古怪,故而如此一問。
“我隻是好奇。”于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瞧着裴沐微微發白的臉色:“你費這麼大的勁把我治好,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反正不至于賣了你。”
像裴沐這種級别的靈師出一次手可不容易,平時的酬金定是沒少拿的,哪裡缺于方據點賣身錢。
于方又來了精神:“我就是有點小好奇,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不說的,我爸媽……”
于方小心觑着靈師大人的表情:“給了你多少錢?”
裴沐擡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于方雙手捧心,倒吸了一口氣之後再次發問:“方不方便說一下,後面跟着幾個零?”
裴沐笑了笑,換了一隻手,再一次比了個手勢。
于方這回不吸氣了,他直接仰頭向後倒了過去,身後就是松軟的枕頭,摔下去一點不疼,于方拉着被子蓋過頭頂便沒了聲音。
裴沐走過去用兩根手指捏起被角,盯着于方緊閉的眼睛,不動聲色的勾起了唇角:“于少爺,這是怎麼了?”
“忽然覺得自己的命值錢了。”于方睜開空洞的雙眼,如此說道。
“知道值錢就要幹活了,少爺。”裴沐丢下被角,冷酷無情:“起來換衣服吧少爺,出門了。”
于方坐起身,滿臉的怨念:“我發現我當鬼的時候,還有你自己當鬼的時候,對我都還算是比較溫柔的,怎麼變成人這麼冷硬?”
端起靈師派頭的裴沐可謂是一個冰冷至極,于方直接幻視自己被他抓走的那個晚上,身穿西服馬甲的靈師搖身一變換了身新式中山裝,少了幾分說不上來的……感,多了些隐士高人的氣質。
“你不想換衣服也成。”
“???”
于是于方就穿着一身藍白條病号服被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