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父母一直守在門口,接他們出來忙迎了上去,看見活蹦亂跳的兒子時更是忍不住的欣喜,可當發現兒子是被人拉扯出來的,這表情就變得有些不對勁。
何蕙試探道:“裴靈師,您這是?”
“啊。”裴沐輕應了聲,臉上又挂上那營業微笑,“于少爺身上還有些殘留的鬼氣未清,這些東西要根除比較費勁,我需要帶他去一些特别的地方,您二老你是知道我們這行的,有些地方……實在不方便旁人去。”
“這……”何蕙和丈夫對視一眼,仍有疑慮。
裴沐便捏起于方的手腕,向他們展示那上面的镯子:“有您家二少爺的法器在,您大可放心。”
那镯子自那天帶上後就再沒摘下來過,也是那镯子的靈力護住了于方的心脈,這才讓他撐到救護車到來。
于甯的法器于家夫妻兩個自然是信得過的,于恒思索片刻,笑着張口:“那就麻煩您了,費用我會打到您卡上的。”
于方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還有費用!
裴沐道:“我和于少爺有緣,錢财倒不怎麼重要,就不需要額外再收了,他身上的鬼氣急需處理,我們也不方便多留。”
裴沐這麼說,夫婦倆倒是不好再說些什麼了,畢竟自家隻給了幫助自己兒子蘇醒過來的錢,這後頭的東西都屬于額外售後,說來倒是欠了人家個人情。
何蕙又道:“那需不需要我們派司機送您?”
裴沐笑而不語,何蕙這才想起他剛說過那地方不方便外人過去,立刻張嘴道歉。
“不礙事。”裴沐說:“那我們現在就走了。”嗯。
裴沐拉着于方的手腕将人帶走,而全程于方都沒張口吐出一個字,至始至終都沉浸在‘哇,我原來這麼值錢呢’的思維漩渦中。
直到上了裴沐的車。
于方系好安全帶,整個人癱在副駕駛上,一雙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這車他還真不陌生,之前做鬼的時候也上過好幾次,不過都是在那塊白玉中,如今這肉身實打實的上來了,還真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們要去哪?”于方看向身側單手握着方向盤的人。
“去見見那個讓你受傷的罪魁禍首。”
于方挑眉:“你找得到?”
“說過了。”裴沐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而後又将目光重新放在道路上,神色間有些倨傲:“我是天之驕子。”
“……”
驕子哥。
被噴漆塗成酒紅色的越野車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了城鄉交界處的小樹林中。
月黑風高。
于方攏了攏衣襟,“在這?”
這地方像極了畫質模糊的恐怖電影拍攝場地,氛圍感拉面,随便一陣小風都叫人毛骨悚然。
“她不在這。”裴沐輕輕揚起唇角,殷紅的唇在月光下格外妖冶,說出來的話也叫人心顫:“但她的屍骨在這。”
說罷,裴沐轉眸看向身側于方:“下車。”
于方推開車門,腳下的觸感是松軟的泥土地,四周是黑暗的樹林,月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最後落在地上的已經沒有多少了。
裴沐繞着車走了一圈,擡手打開後備箱,取出了個頭戴式手電筒戴上,又抛了一個給于方:“戴上,别一會掉進哪個洞裡。”
于方才将手電筒按在腦門上,再一扭頭看過去就見裴沐手裡赫然拿着兩把大鐵鍬,在這昏暗的場所下一眼看過去,跟那奪命的什麼武器也沒差多少。
“你……有沒有什麼别的副業?”于方一言難盡。
裴沐面無表情的遞給他一把:“遵紀守法好公民,把你腦子裡邪惡的東西丢掉。”
接下來,裴沐帶着于方在這片樹林裡來回穿梭,最後停留在一小片比較空曠的地方。
腳下的土地依舊松軟,四周樹影仍然搖曳,滲透下來的月光也一如往常,可于方就是覺得這裡不對勁。
‘但她的屍骨在這。’
裴沐的聲音突然在腦中回響。
而裴沐本尊也在此時張口:“就是這裡了,挖。”
“挖?”于方看着手中的鐵鍬,又瞧着腳下的地:“這好麼?”
挖人墳頭诶……
裴沐說:“不好,你别挖了,我去給那女鬼指路,叫她來挖你的心髒怎麼樣?”
于方立刻揮舞起手中的鐵鍬。
随着地上的泥土一悄悄被挖開,于方那點道德完全不見了,甚至有點越挖越興奮的趨勢,他動作快,不一會就挖到了東西。
一節糜爛的手指。
于方動作小心了起來,畢竟挖人的分頭和挖人的身子還是不一樣的,最好還是不要對人家的屍體做出什麼過分的舉措,死者為大嘛。
那具女屍一點點顯現出了模樣,身形與那女鬼一般無二,那十分引人注目的縫合線也停留在屍體上,且腐爛過後的屍體比那女鬼本身的模樣還要恐怖。
令人注意的是,屍體的眼睛處蒙着黑色的布條。
“可以了嗎?”于方有些下不去手了。
裴沐從袖子裡拽出了個口罩戴上,無視于方瞪大的眼睛,俯身蹲在那屍體身側,伸出兩手懸空在那女屍頭顱上方,掌心散發出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