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方手一抖,坐直了身子。
屬于另一個人溫熱氣息就以這麼近的距離噴灑在他脖頸上,那滋味也不是一般人能挺得住的,脖子上酥麻的感覺傳來,于方不由得晃了下腦袋。
今晚的宴會還算是符合村民們的預期,除了于甯以酒精過敏的借口推過的所有酒水,于方裴沐也借口不喝,其他的工作人員即便在于甯事先三令五申過喝酒誤事的情況下,仍然喝了不少。
此時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又被村民恭維的飄飄然,此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于方視線掃過他們因為酒精而通紅的臉蛋,指尖悄悄攥緊了桌邊。
即便現在身邊一左一右坐着兩位強大的靈師,他自己又有系統給的武器傍身,卻依舊感到不安。
劇情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身為随時煽動着翅膀的蝴蝶于方更深知這一點,在座的其他工作人員都是普通人,若是靈狐真的跳出來再加上這幫村民的協助,他并不能确保所有人都會平安無事。
主屋内,強哥卧室桌面上擺着的擺鐘指向了淩晨,發出了釘叮叮咚咚的響聲,四周也在此時悄無聲息的蔓延出了薄薄的霧氣。
強哥和那個矮痩男人對視一眼,都走到了于方面前陪笑,進行最後的努力:“于先生,于家對我們觀水村有大恩,可惜小于總喝不了,但您也是于家人啊!于先生,這杯我敬您了,您可一定要喝下!”
于方指尖磨蹭着酒碗的邊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像是根本沒把他們幾個放在眼裡。
強哥面色陰沉,身側的矮痩男人悄悄捏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靜,他隻能繼續擠出笑臉:“于先生,您看這酒?”
“我說了多少遍,我不喝酒。”于方扣扣耳朵,嘲諷的擡起眼睛:“聾了?”
強哥握緊拳頭,他本就是個粗人,在村子裡全靠武力說話,向來不是個能忍的,如今幾次三番被人駁了面子心中已是氣惱的不行,更何況如今被人當頭罵了一句,更是受不了。
“哈哈……”他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了扭曲的笑聲:“真是不好意思。”
霧氣漸濃。
不太明亮的燈光下,村民們的臉逐漸被拉長變換成各種模樣,就像是靈異故事的開篇。
可滿院子的正常人裡頭,除了于方這仨事先有了準備的,其他人俱是已經不省人事了,一個個将老闆的提醒抛之腦後,殊不知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下警惕心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遠方深山悠悠一聲狐鳴——
在一切扭曲之前,于方瞧見在場兩位靈師大人動作整齊劃一的抛出了什麼東西,瞧着不大,依稀是個人樣。
再睜眼時,眼前是酷似之前遭遇女鬼時的那般混沌景象。
于方眉心微蹙,在原本的劇情中根本就沒有這一環節呀,靈狐做了個花裡胡哨的出場之後就和于甯打了個天昏地暗,最後兩敗俱傷自己逃之夭夭。
哦,期間還有個秦時樾在,但他不重要,這一趴主要描寫就是于甯和靈狐打架,秦時樾則被困在靈狐的領域當中。
等等!
于方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
已知于甯并未受傷,所以秦時樾沒有跟來,那原本的秦時樾困在領域當中那一趴就不存在了。
又已知,之前于方被困在女鬼的領域當中,又已知,那個領域和眼前的景象極為相似。
如果把以上幾個已知加在一起的話……
“我……”于方指了指自己,眼神有幾分恍惚:“我搶了主角攻的劇本?”
系統沉默片刻。
【往好處想,起碼劇情更改度上漲了。】
于方閉了閉眼。
原本的劇情中根本沒有細緻描寫秦時樾在領域中經曆了些什麼,隻在于甯将要不敵的時候寫他一刀斬破領域救下于甯,至于是怎麼成功的連一個字都沒有提。
于方兩眼一黑,索性坐在地上開始提要求:“統子,放個電影。”
系統照做。
系統連接上了這個世界之後便開始學習各種東西以加強自身,且放個電影本就不是多難的事情,現在做些什麼也不會妨礙做任務,索性也就依了他。
系統挑選的是一部老掉牙的你愛我我愛他他愛你的狗血多角戀故事,面對着主角們一會大喊一會哭泣的醜陋形态,于方無聊的眼皮子都要耷拉下來了。
困倦萬分的時候,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系統查看了下,道:【戰況激烈。】
激烈?
于方坐起身來:“裴沐在劃水?”
【是的。】
“那沒事了。”
于方又倒了下去。
以裴沐的的能耐,打那個靈狐就跟玩似的,如今外面久久沒有動靜,想必是那不着調的靈師大人又起了玩心。
不知過了多久,這方領域開始碎裂。
細小的裂紋從于方身下生出,并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眨眼間就占據了極大的地盤。
于方悠悠轉醒,幾乎就是在他睜眼的同一時間,領域如煙花般炸開,一切黑暗褪去,他重新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
眼前是一片淩亂不堪的景象,桌子都在打鬥中碎裂,上面的食物就更别提了,遍地狼藉,先前那些村民們都被一群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白衣人按在地上,雙手被手铐綁起,狼狽不堪。
于方甩了甩腦袋,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裴沐的身影,自己的肩膀忽然被身後的人扣住,被人使了力氣強硬的轉過去,入目正是裴沐的臉。
裴沐愛幹淨,這會都換好了衣服,酒紅色的襯衫隻扣了最下端的幾顆扣子,做出了個深V的領子,一雙眼睛微微眯起,來回打量着于方。
于方捧場道:“靈師大人太厲害了!”
“呵。”裴沐單手扣着剩下的扣子,低垂着眼皮移開目光。
“那些白衣服?”
“組織上的人。”裴沐又轉眸過來,似笑非笑:“你這次可惹上大麻煩了,這個地方犯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又沒犯事。”于方小聲嘟囔。
都是關水村幹的,關他于方什麼事?
“上面的人會好奇的是,”裴沐湊過去,擡手輕輕敲了下于方的胸口,眼底是于方看不懂的情緒:“你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來到這裡,是不是知道什麼,又為什麼知情不報。”
“報了。”
裴沐擡眼。
于方笑嘻嘻:“我告訴你了呀。”
“是呀。”裴沐笑了笑,學着他的模樣眯起了眼睛:“所以我現在是你的共犯。”
此時的于方還不能理解共犯一詞的含義,直到——
五分鐘後,于方的手腕上也得到了一副銀手镯。
于方盯着手腕瞧了好一會,又扭頭盯着裴沐的手腕瞧,裴沐那邊的家夥明顯跟他不是同一個級别的,于方手上的這個随便進一家派出所都能找到不少,而裴沐那個,一眼看過去做工都高級不少,上面還隐隐有各色符文閃爍,明顯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