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哥也不至于昏睡這麼多年。”于甯笑了笑,“醫生都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正因才難治呢。”
于方盯着他的眼睛,動作很輕的晃了晃頭:“你在說謊。”
這系統雖然突然不靠譜,但還是有些用處的,堪稱人形測謊儀。
“那些鬼怪是從地底開始暴亂,一路殺上來的,外面的樣子看到了嗎?”于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地底下隻會比上頭更慘。”
先是經曆了一遍鬼怪屠殺,又是基地塌陷,那樣厚重的東西壓下來,底下别說活人,隻怕連全屍都難湊出來一具。
于甯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呼吸沉重了些,卻是緊咬着牙關不松口,于方能夠看到他緊緊攥着的拳頭,因為過于用力而導緻手在發抖。
有這樣的反應,都不用系統測謊,于方隻憑借自己一雙眼睛就能瞧出來他在撒謊。
“我也不是逼着你現在就說出來,”于方站起身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微微側頭,“但在事情沒有到達無可挽回之前,你總得讓我活個明白,我是沒有記憶,可我不是個傻子。”
語畢,開門離去。
坐在沙發上的于甯垂下頭,發絲遮擋了雙眼,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于方走出房間後,第一眼瞧見的就是站在走廊盡頭處的裴沐。
他的頭發不知何時散開,站在窗邊,發絲都成了風的形狀貼在臉頰飛舞,指間夾着一根煙,張嘴吐出煙霧時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懶懶的擡眼掃過來,與于方對了個正着。
于方走到他身邊,想也沒想就擡手從他手裡搶過煙來掐滅,嘴裡道:“好好的抽什麼煙,多臭。”
裴沐笑了聲:“小鬼成人才多久,就管上我了。”
“……不讓管?”
“啧。”裴沐轉過身來靠在窗沿上,順手理了下頭發,無所謂道:“随你喽。”
安靜了一會後,裴沐又問:“接下來做什麼?”
這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營救的事情他們這樣的門外漢也幫不上忙,四散而逃的鬼怪們因為身上被打了他留下的禁制,就如同身上帶了個定位一般,抓回來并不難,如今有七成都已經被捉拿歸案關押在其他地方了,在留在這裡也無事可做。
不如跟着于方一起,繼續上四方捉妖。
“刷牙。”
“刷……牙?”
裴沐一愣。
“就是刷牙啊。”于方盯着他,眼底充滿了不贊同,其中還有一絲夾雜的震驚:“你抽了煙居然不刷牙?”
“就一口。”
“一口也得刷。”
裴沐索性将人帶回自己的住所去,叫他瞧着自己去刷牙,漱口之後還特意給他展示了一遍:“瞧瞧,這回樂意了?”
“我樂不樂意有什麼關系。”于方後退一步拉開距離,隻覺得實在不對勁,裴沐忽然變得黏黏糊糊,自己的心髒也活像是被人按在手裡揉捏似得,總是不太舒服。
可是要明白的說是哪裡不舒服,卻又說不出來。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索性不去在意,于方轉身便十分自來熟的在屋子裡閑逛。
上一次來時還是個遊魂,如今卻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一晃也過去了好幾月,眼瞧着再過些日子就要立冬了,再沒幾個月就要過年。
往生大陣,就在立冬後三日。
要如何在不觸碰系統底線的情況下,将消息透露給裴沐呢……
“想好了麼?”裴沐從衛生間出來,站到窗邊與于方并肩,語氣從容:“接下來要去哪兒?”
“你就一點不怕嗎?”
“怕什麼?”
“怕,”于方偏過頭,恰在此時微風拂過,卷起裴沐一縷發,于方手裡捏着微卷的發,眼裡盯着面前的人:“面對那樣強大的敵人,怕也很正常。”
“在我身上,怕才不正常。”
裴沐這話看似狂妄,可于方與他相處這些日子後卻覺得這話在他嘴裡說來再正常不過。
于方垂下眸看着掌心裡的發,擡手繞了一圈纏在指尖:“那……我給你說個故事。”
裴沐心有所覺,便笑道:“願聞其詳。”
“有那麼一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他想要畫一幅畫,可尋常畫畫又顯不出自己的獨特來,便總想着要些好的材料,他原本想用上好的毛筆,可惜那毛筆忽然做不成了,眼瞧着就到了要交畫的時候了,你說說,他該做什麼才能畫好這幅畫。”
畫不畫的,裴沐不知道,但他知道,裴沐話裡有話。
“要真有那麼個熊孩子,”裴沐搶回自己的頭發,笑吟吟道:“估計是正着急,換一個什麼比好。”
什麼筆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