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不染似乎被他激怒了,反正現在也掉下馬來,索性将長槍丢給一旁的烏黎衛,自己抽了腰間的刀來與卓長钰對打。
赢不染擅刀,這一點看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烏黎衛便能知曉,如今得了趁手的兵器更是如魚得水,卓長钰一時之間難以招架,隻能頻頻後退尋找時機。
虎口發麻。
卓長钰又一次側身躲開揮來的刀鋒,身體的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來。
他雖被屏蔽了痛覺,可身體反應不會騙人,不會痛,卻會虛弱會無力,如今她整個人就像是一邊充氣一邊漏氣的口袋,可惜的是充氣的速度已經要趕不上漏氣的速度了。
他快堅持不住了。
卓長钰身形搖晃的幅度微乎其微,卻還是被赢不染所捕捉到了,那雙透着非人感的眼眸便緊緊盯着卓長钰,眼神和林子裡發現獵物的豺狼一般無二。
“卓長钰。”
赢不染堪稱溫情的輕念他的名字,三個字在舌尖轉了又轉才被吐出,說不出的纏綿。
“你好像,要不行了。”
話落,刀鋒驟然行至眼前,可卓長钰似乎沒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寒光向下而去,挑斷一縷發絲,又在赢不染下颌至脖頸處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對面之人似乎在怼他先前的話:
“比您強些。”
很好,很有涵養,這個時候了都還不忘敬稱。
赢不染擡手抹了把血迹,臉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來,又擡手迎了上去。
卓長钰沒心思與他僵持,他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一過痛覺回籠,那自己就是案闆上切好的魚肉,都不用赢不染費力去剁,自己便碎的不成樣子了。
“比起你行不行,孤更好奇,你是怎麼做到像個沒事人的?”
那些傷痕都是赢不染親眼所見,那幾近于無的脈象他也親自摸過。
絕對不可能作假。
“不勞大王費心。”卓長钰迅速丢下一句,随後找準時機飛身上馬,刀面狠狠拍了下馬屁股,那可憐的馬兒便迅速拔着腿跑開,一路上敵我不顧,撞飛好幾人。
卓長钰後退幾步站穩身形,一雙野獸般的眼睛便緊緊盯着卓長钰的背影。
那樣嚴重的傷,即便卓長钰是那天上的神仙轉世也難以承受,不該是如今這副模樣,拖着一副病骨頭支撐起來的破爛身子,獨自闖出烏黎衛的包圍圈,又與他纏鬥這麼久。
簡直就不像個凡人了。
“統領!”卓長钰沖着段從文的方向呼喊一聲:“在下先走一步!”
正在與旁人對戰的段從文眉心一跳,直覺不對,迅速轉身将目光投射過去,隻見那策馬而去的背影,而那人所走的方向根本不是他們商量好的任何一條!
他可不信這位太子殿下記性如此不好,過了這麼點時間便把剛才的東西忘光了。
卓長钰分明就是借平甯侯為跳闆,跳出昭王宮罷了!
出了昭王宮,離了包圍圈,從此天高任鳥飛,天下之大,大小勢力劃分何止上百,他們上哪裡去找一個有心躲着他人的家夥?
段從文正欲追上去,卻被那滿臉陰沉的昭王擋住了,盯着赢不染的眼神段從文心中叫苦不送,總不能告訴他卓長钰就是利用我們,你現在快去追吧!
若是說了,回去之後長甯侯就能弄死他。
段從文隻得扶穩了臉上的鬼哭面,認命的和赢不染纏鬥在一起,眼看着卓長钰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那頭,直到卓長钰策馬跑出了快百裡,身上的衣服被随着疼痛歸來而湧出的冷汗浸濕,系統才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炫彩大字出現在身邊的樹林裡。
【宿主,這好像不是和主角商量好的地方哦?】
卓長钰不理,他如今已經沒有精力去回答這家夥的問題了,席卷而來的疼痛叫他身心俱疲,隻能用盡力氣咬緊牙關,控制着身形不要掉下馬來。
【宿主請回答我!】
系統翻看着後台數據,眼瞧着這位宿主的生命值一點點下降,眼瞧着就要一命嗚呼告别世界了。
偏這世道總有天公不作美,才還晴空萬裡滿天繁星,如今卻忽地下起雨來,下的又急又快,幾個呼吸間便将卓長钰淋的渾身都濕透了。
他受着傷,剛又與人周旋許久,身上的傷口大半都崩裂開來,如今吹着冷風又被冷水一澆,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這世界上哪有如此倒黴的事情!
系統迅速查閱過往,直覺不對。
按照常理來說,隻有劇情發生重大更改的時候那操控劇情的家夥才會發現不對勁,并用手段做出修正,而如今真是天可憐見,現任宿主自己可還沒做什麼東西呢,分明就是劇情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偏了,怎麼還找到了宿主頭上?
要說,最不合理的分明是那昭王吧!做出的事情十件裡頭有八件都和劇情不符!
系統顧不得逼問了,忙打字:【宿主,左轉進小路,約28米處有您能用的止血和消炎的草藥。】
卓長钰掉轉馬頭去系統所指的方向,又按照系統的指示找了個遮身的山洞,在洞口處做好遮掩後牽着馬走了進去。
即便是用了草藥,天快亮的時候,卓長钰還是發起了高熱,他睜着眼,望着一點點亮起的天,很輕的吐了口氣。
天亮了。
昨夜動靜不小,跑了一個質子事小,昭王宮任由人來去自如事大,且看昨日的架勢就知道赢不染不可能悶聲吃虧,接下一段日子他怕是要常駐通緝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