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連下了七日,沖垮了莊稼,沖毀了河堤,山裡野獸饑餓難耐下山覓食,時常有百姓受傷。
大臣找到王宮裡才知道他們的大王不知何時又出了門,找不到人,無人主事,上下都亂的像無頭蒼蠅。
最後,還是卓長钰拿着赢不染先前留下的牌子,真做了回狐假虎威的佞臣,開倉放糧,親入山林将傷人的猛虎斬殺了才算完。
赢不染離開的第十三天,久久未曾發話的系統又跳出來了
【滴滴,重要劇情節點平甯血即将開啟,請宿主做好準備】
那字迹亮起時,卓長钰正坐在亭中撫琴,雨水順着亭子頂部的紋路蜿蜒而下,無人注意到琴聲淩亂的那一瞬。
距離血案發生,還有七日。
而從坤儀城到長甯,不眠不休,大概需要六日,還得是風平浪靜,一路都沒有人阻攔的情況下。
他是被鎖在坤儀城的鳥,這一次,隻能看赢不染的了。
“公子。”王耀德撐傘走過來,将懷中護的幹淨的新奏折擺在卓長钰面前,愁眉苦臉道:“外邊傳來消息,又有一處河堤開裂,一連淹了四五個村子。”
昭國本就不是什麼農業大國,就算前些年收成不錯,可赢不染常年帶兵在外征戰,糧草儲備本就不算富裕。
如今時間短,倒還好,可那劇情是持續十幾年的,可昭國的百姓撐不了兩年,就會因為沒有糧食果腹而餓死了。
卓長钰捏着酸痛的眉心:“先照着之前的章程吩咐下去,再命戶部的人将這半年的開支拿給我,酉時之前我要見到。”
“是。”
卓長钰等了會,見王耀德仍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又開口問:“怎麼了?”
“大王那邊,還沒有消息麼?”
赢不染出門在外,往來消息一貫是由烏黎衛傳遞的,有什麼命令也都是快馬送回來,也耽誤不着什麼事。
可如今留守的大半烏黎衛都聽命于卓長钰,卓長钰口風又嚴實的很,不肯透露半個字出來,王耀德實在是擔心的很。
畢竟,眼前這位主子又不是昭國人,自家大王此前還曾那般羞辱過他,至今額角的疤痕還清晰着呢。
“大王未曾有消息傳來。”
王耀德欲言又止,卓長钰便笑了聲:“公公不信我?”
王耀德陪着笑:“小人不是不信公子,隻是實在心憂大王。”
以王耀德的身份立場來說不相信他實在是太應該了,若是身份調換,卓長钰自己也不會信,他隻能實話實說:“大王着實沒有消息傳來,我總不能傳些假消息來哄騙您吧?”
将王耀德送走,卓長钰雙手再次搭上琴弦,卻沒有了繼續撫琴的興趣。
他的手筋腳筋曾被人挑斷,雖然憑借着那神藥修複,但到底有些影響,陰雨天時總是酸疼,如今這樣的天氣他渾身都難受的很,從前最喜歡彈琴打發時間,而現在在陰雨天碰這琴弦,卻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失了興趣,他便回了自己的寝宮,才進了屋子來順就迎了上來,小心道:“公子,外頭傳了消息進來……”
“不必支支吾吾,有話直說。”
來順閉了眼睛将話吐出來:“王成将軍的屍身被人偷走了,來人還留下了封信,說您……說您不配做齊國人,說将軍的屍骨不該由您安葬。”
卓長钰脫衣的動作卡了一瞬,轉而又恢複了正常。
“我知道了。”
“……可要派人去追?”
“用不上。”卓長钰将外袍挂好,輕聲道:“我做了我該做的,就夠了。”
黑雲吞噬月色,屋内燭火盡滅,天邊雷聲陣陣讓人心煩意亂難以入睡,卓長钰索性起身點燈,到書桌旁練字,思緒翻飛時一滴墨水滴在宣紙上,算是毀了這幅字。
卓長钰回神低頭,隻見那宣紙上,赫然是個“赢”字。
卓長钰啊卓長钰,你心亂了。
…
九月一日。
大雨一直持續着,沒有絲毫停止的趨勢,各地都報上災情,昭國的官員們忙得腳不沾地,大街上幾乎瞧不見人影,大牢裡卻多了不少人。
卓長钰擡手将折子拍在桌上,一向以好脾氣視人的他難得露出了上位者的威壓:“城中百姓家裡屯糧不多,這些日子過去想必不少人家都沒有糧食了,那些糧商卻在此時緊閉店門,是想等着鬧糧荒時坐地起價麼?”
底下官員也是憤憤,卻也無奈:“可是,也沒有哪條律法逼着旁人開門做生意的道理,咱們實在是沒法子去管啊。”
卓長钰面帶微笑,溫柔和煦:“諸位大人也都是跟随大王許久的人了,不妨想想,若是大王在此,會作何決定呢?”
衆人陷入靜默。
赢不染名聲在外,最是鐵面無情,若是這樣趁亂哄擡市價的人落在他手裡,指定是落不着好的。
王耀德看懂了卓長钰的眼色,便适時上前道:“天色漸晚,各位大人議事許久也是辛苦了,便早些回去吧。”
等送走衆大臣後王耀德才折回來:“公子有什麼吩咐?”
卓長钰笑容稍退,說:“這坤儀城到底還是公公更熟悉些,勞煩您帶着烏黎衛,去給商人們送個禮。”
王耀德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過來,手裡的拂塵甩個不停,臉上的神色也精神了許多:“公子的意思是……”
卓長钰補了幾個字:“記得将臉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