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是想要跟上去的,但是在将麻袋放入尺寸正好的籃子裡後,狐狸發現如此顯眼的物件,隻能将它放在瓶瓶罐罐交雜的房屋下或者是雜草叢生的小矮叢下。
可是萬一,有好奇心極重的人将它拿走……
米蘭達不放心她的食物,最終隻好就罷。
“好吧,我現在要緊的事應該是先享用我的美味,至于那位被海水腌制的藍莓魚……”
“哼,我以後有的是機會。”
米蘭達在這條沒有人的陰暗小巷中打量了幾圈,将遮掩住她毛發的衣袍一把扯下,毫無比例美感的獸爪在發出骨節摩擦的嘎吱聲,米蘭達的身形也在不斷的縮小,衣擺抽動之下卷起一陣灰塵,等到巷子裡一切重歸平靜,狐狸再次變回了狐狸。
她伸縮了幾下爪子,用牙咬住了竹籃子的手柄,牙關突然增加的力道讓狐狸又将籃子放下。
可惡,明明我在山洞裡拿石頭模拟過這個重量的,原本是應該沒有問題的——哈!該死的注水肉!
但是米蘭達已經不能再次變成站立的人形了,畢竟女巫交給她的藥丸隻有一小瓶,吃一顆少一顆,而人類出城一般是要檢查随身物品的,米蘭達不是實力強大的蟒蛇,不能将看過她眼睛的人類統統石化。
所以變成狐狸就能出門的方法是……
米蘭達用牙齒提溜着她的竹籃來到了某處較為破敗的城牆,那裡有一處狗洞。
米蘭達大力的将自己的籃子推入了牆的另一邊。
米蘭達放低着自己的四肢,卯足了勁,鑽了進去。
米蘭達……滿臉是灰的望向她提前踩過點的城牆外部,圓咕隆咚的眼睛不斷着審視着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族——特别是那些體型甚小的兔子和老鼠,這才抖了抖她被灰塵染的紅棕色的毛發,快速向自己的家跑去。
這片森林是那麼的甯靜,松鼠在雙手交捧的啃着松果、身上斑斓色塊的蛇在潛伏的觀察着它的獵物、天上的遊鷹睜着銳利的雙眼挑選着它的午餐……
吃與被吃,這片森林不變的法則。
而狐狸米蘭達也是她們其中的一員,她的晚飯是一位男嬰兒。
哦——我媽媽的姥姥的姐姐的姨姨,我們赤狐這一脈也終于是在一百年後吃上人肉了,嗚嗚嗚,我要将他的味道永遠的刻在我的味蕾上。
人肉在這片森林裡絕對是個好東西,也是那些不懂得變通的野獸垂涎三尺的美味,米蘭達想要分享她的喜悅,她決定将“今天吃男嬰兒”這件事偷偷告訴她門前的那株藍莓樹。
然後順嘴來幾顆,葷素搭配。
米蘭達眯着眼睛搖了搖尾巴,步伐越發輕快。
隻是今天,她家門口似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站在狐狸洞口的異族明明主體是毫無生氣的枯骨白色,周身環繞的若隐若現的白霧,讓人無法分辨她的具體身高,但是彌散在空氣中的霧氣卻像是被有意暈染了一般,讓她和環境融為了一體。
米蘭達看向那個本體不明的異族,她死寂般的白色體型似鹿似狼,從白霧中仔細窺探又能夠意會到一絲人類的氣息。但是若要這麼想,這個異族就太過于奇怪了,畢竟沒有任何一個人類能夠擁有一個類似于金雕的尖利喙部。
這個異族就像是狐狸的天敵合成的一般,不同種族糅合而成的模糊剪影讓米蘭達打了一個冷戰。
那位全身上下都被白霧籠罩的異族看見米蘭達的身影,像是自來熟一般的向她擺了擺利爪。
“你是誰!”
米蘭達放下了她的籃子,護在籃子前面。
全身繃緊的肌肉和立起的毛發配合她那個呲牙咧嘴的狐狸臉是她面對天敵的全副武裝,隻是這一次,這位可能連消化系統都不存在的敵人,就連見多識廣的米蘭達始終無法确定她的種族。
狐狸的特征是那尖長的狐狸臉,飛鳥的特征是身旁的兩片翅膀,蛇類的特征是那無足的身軀……但是眼前這個異族就像是将大家的進化優勢撿了過來,再強勢的拼接在自己的身上,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生物嗎?
那位異族并沒有攻擊米蘭達,相反,她躲在白霧中的形象一變再變,米蘭達不可置信的看到了她的身後就像是嫰芽破土而出一般的長出了一對翅膀,并非是雛鳥一般隻剩下幾片寂寥羽毛的小毛翅膀,那是一對白羽圓滿、強壯有力的羽翼,也是足以緻人死亡的殺人利器。
她……在進化?!
不,不對。
隻是短短幾秒,那個異族的形象再次扭曲,米蘭達眼中的圖像并沒有局限于身後的翅膀,她漸漸有了顔色,紅的、黑的、藍的,隻是這卻讓米蘭達越看越眼熟。
如果說褪色的異族很難辨認的話,那加上個人特色的色澤那就很好定義了。
就像是現在的這個異族,她身上的那幾片藍色魚鱗幾乎和她剛剛的交易對象脖子上的一模一樣,那雙黃色的利爪讓米蘭達想起了那隻上周俯沖下來揪掉了她脖頸毛的那隻雌鷹,還有那個高大的身軀,不就是昨天差一點吃掉她的那隻狼嗎?她身上的疤痕都和這隻狼一模一樣。
多虧了米蘭達平日裡的小心眼和好記性,她不斷的認出了這個異族身上的特征都來自于她的老朋友或者是老敵人了。
米蘭達甚至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她媽媽的姥姥的姐姐的姨姨的那條老狐狸尾巴。
形象來自于旁觀者……
這個說法讓米蘭達想起了那個傳說中已經滅絕的種族。
那些由于類人所以在天災中第一批滅亡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