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應該感激我們的,老鼠的代表肥老鼠說,是我們将你拉回了老鼠窩,讓你……嘻嘻嘻,它就這樣說到一半笑了出聲。我知道,它在為我的出生而感到幸災樂禍,它覺得我很倒黴的是隻蛇,而它很幸運的是隻老鼠。”
但是老鼠的謊言并不能掩蓋多久,等到蛇能夠憑借自己的兩顆尖牙配合着它柔軟的身體将獵物絞殺的時候,蛇分明看見了那隻肥老鼠眼中的恐懼和厭惡,它短小的四肢就像是在瀕臨溺亡的小可憐,抽搐着、痙攣着。
“哦,那時的我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句話——它可真可愛,可愛的像是我那難聽的名字。”
“老鼠以我作為笑話,而當我看見它們縮瑟着退後的時候,我反而開心的笑出了聲,原來将别人的痛苦和恐懼作為玩笑是那麼一件快事,我逐漸開始醒悟了。”
“所以,我開始尋找真正的獵物——絕對不是那些老鼠告訴我的漿果和樹葉,它們是在搪塞我,想要我永遠食用那些難吃的玩意兒。我開始觀察那些比老鼠更加強大的動物,而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規律,它們居然全部都吃肉。”
肉?
蛇并不缺肉,畢竟她的身邊全是肉——那些老鼠,那不就是源源不斷的肉嗎?
“那天的我好像是發現了世間的規律,想要讓那些老鼠變得可愛,那我就要吃肉,吃老鼠肉,吃最肥最大老鼠的肉。”
最後,蛇吃了肥老鼠。
咬住它的喉嚨,耐心的收縮着尾巴,調整着老鼠再也發不出聲響的身體、張大着颚部将老鼠吞食了下去。
“好吃嗎?”一直沒有出聲的蟬輕輕問道。
“當然啊,那是我的第一頓美味,”小蛇笑得前仰後合,那條亂動的尾巴甚至将她的玻璃珠都撞到了地上,發出叮當響聲,“肥老鼠死了,沒有任何一隻老鼠發現真相——最聰明的老鼠沒有發現、最敏銳的老鼠也沒有發現!太可愛了,你們真是可愛啊!”
但是蛇那改變飲食的外貌沒有逃過那些老鼠的眼睛,三隻老鼠一個接一個的來到蛇的住所詢問。
“第一隻老鼠問:細繩子啊,你的肚子為什麼這麼大呀,難道你在背着我們吃食物嗎?”
“——大大的肚子是因為我要好好儲存我的漿果啊。”
“聽到我的回答,老鼠快活的松了一口氣。”
“第二隻老鼠問:細繩子啊,你的尾巴為什麼這麼長呀,長長的尾巴最是礙事,要不然我幫你剪了它吧。”
“——因為我是細繩子啊,沒有了尾巴我就不是繩子了。”
“聽到我的回答,老鼠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第三隻老鼠問:細繩子啊,你的嘴巴為什麼這麼大,嘴巴越大就吃的越多,從今天開始你就将自己的食量再減少一倍吧。”
“——大嘴巴是因為……我要一口吃了你啊!”
“最後,三隻老鼠在我嘴裡再也發不出聲響了,它們都死了。”
這三隻老鼠就像是那隻肥老鼠一樣,死的不明不白,而蛇的肚子更大了、尾巴更長了、嘴能夠張的更大了,三隻老鼠的遺言透露着幾分可笑的可愛。
“之後,不斷有老鼠死在我的嘴下,當然,這事我做的隐秘,沒有一隻老鼠發現這其中的端倪,它們隻是認為那些失蹤的同伴被那些愛好吃鼠的貓和黃鼠狼所殘殺。”
但是,這片土地上并非隻有老鼠這一種動物,不知道是誰為那群愚蠢的老鼠告了密,在一個靜悄悄的晚上,一群老鼠突然上門興師問罪,而這也順了蛇的心意,她将一早就布下的落石松開禁锢,一群老鼠變成了一灘老鼠。
“你是說,有動物看見了你吃老鼠,然後它将這個秘密告訴了它們?”蟬後知後覺的問。
“其實,不是有動物,而是這裡的所有動物,”小蛇點了點頭,将這個故事的下篇娓娓道來,“所有的動物都在提防着我,而原因,顯而易見——因為我是一隻蛇,它們害怕蛇的成長是它們悲慘生活的開始,它們從一開始就在監視我,而放任我吃掉這些老鼠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它們太嚣張了,沒有哪個種族是真正喜歡老鼠的。”
當蛇徹底和老鼠攤牌的時候,也就是蛇真正意識到問題所在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老鼠是喜歡她這個玩笑,但是其她動物是真的、實實在在的希望蛇遠離它們。
“所以說,老鼠它們很可愛,可愛的将我引入了它們族群,可愛的沒有一點防備,也許這就是好日子過久了之後的反應吧,這群可愛的家夥。”
小蛇毫無保留的述說着自己對它們的鄙夷:“蛇屬于兇猛的獵殺者,這一點毋庸置疑,其她動物害怕我攪擾了它們的平靜我也能理解,但是它們太過的應激了,恨不得将我時時刻刻監視起來——算了,換句話說,它們都希望我能夠滾蛋。”
也許是出生的那股猛勁兒當時還在影響着小蛇,她邏輯自洽的想到,既然我能夠解決掉老鼠,那我就能解決掉其她動物,而這也是她又一次淪為笑柄的開始。
蛇能夠憑借她對于老鼠的熟識而将它們絞殺,但是其她動物個個都比老鼠更機智、比老鼠更靈敏、比老鼠更謹慎,出了老鼠窩,對于這個世界的狹隘的認識讓蛇到處碰壁。
“殺死老鼠很簡單,将它們的身體纏繞起來,然後一扭,它們就沒了氣息……但是其她動物不是這樣的,它們有的長着銳利的尖喙,有的擁有着輕易緻我于死地的毒針,我那一往直前的勇氣被現實所打敗,我再一次一無所有——哦不,不能這麼說,我最起碼還擁有着那群可愛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