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性了。
沈平蕪深吸一口涼氣,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男人,心頭一驚。
隻有自己能夠看見鶴春山?
她抖抖身子,看向周圍面色如常的仙門弟子,最終視線落在了為首的楚清音身上。
倘若連楚清音都沒有注意到鶴春山的存在,那為何自己能夠看見?
沈平蕪心中不解,但是面上卻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你覺得哪裡奇怪?”楚清音在聽見沈平蕪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雖然他們是一支隊伍的,但是這古廟之中的寶貝隻能由自己拿到。
沈平蕪這時候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已經精疲力竭一般捂住胳膊上的傷口,白着一張臉道:“興許是我感受錯了。”
“是嗎?沈道友此番剿滅惡鬼也辛苦了,我等出去以後定然會向各大長老好好說一下。”
楚清音叫住準備轉身離開的沈平蕪,神色冷靜自然,沒有絲毫異樣。
但是沈平蕪卻連頭也沒回,隻是腳步微頓。
她從不是大度的人,也從來沒有奉獻自己幸福他人的崇高精神。
她如今隻知道一件事。
這一行人,将自己當作誘餌去吸引那群惡鬼。
沈平蕪隻要一想到自己和這一行人待在一起,心中就止不住地有些惡心,她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站在原地的楚清音。
“那可要多謝你們了。”
沈平蕪想要離開這行人的視線之中,但是卻架不住身後還跟着一道無法忽視的身影。
直到楚清音低聲與身後弟子議論片刻,四散開來去尋找什麼的時候,沈平蕪才抽出精力看向身後的魔頭。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冰天雪地之中站久了,又或許是身上傷口失血過多。
沈平蕪隻覺得眼前視線一陣模糊,腿一軟直挺挺地朝着鶴春山的方向倒去。
意料之中砸在雪地的痛感并沒有傳來。
但是與摔在雪地也并無差别。
“還要躺多久?”
直到頭頂傳來男人冷冷的聲音時,沈平蕪這才猛地驚醒過來,她竟然直接摔在了鶴春山的身上。
男人冰冷的體溫與這雪地溫度不相上下。
沈平蕪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還好此時内室的弟子滿心都是這座古廟裡藏着的寶貝,并沒有看見沈平蕪摔倒在半空中的怪異景象。
“抱歉。”沈平蕪低聲道,将頭埋得很低,站在鶴春山的面前隻能感受到對方緊盯着的視線。
這下可能真的要完了。
沈平蕪在心裡默默嘀咕着,但是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為何自己不僅能看見魔頭,甚至還能夠觸摸到魔頭呢?
按道理來說,生魂就算是被召喚出來了,也隻是一縷幻魄,除非附身到活人身上,否則不可能會有實體才對。
鶴春山的視線很冷,但是卻比之前要多上了一分探究,像是發覺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擡手按在剛剛沈平蕪摔在自己輕甲上的位置。
此時此刻,那兒正帶着與他本身不符的溫度。
溫熱的殘留讓他的手掌難免多停留了幾分。
“你能觸碰到我。”
鶴春山用的并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像是在陳述着某種事實。
接着,男人胸腔之中突然發出悶悶的輕笑。
他半垂着眼,把玩着掌心拿着的那個牌位,眼底的溫度蓦然沉下,淡漠疏離地如同飄落的雪花。
太好了。
鶴春山垂下眼睫,嘴角扯出點譏諷的弧度。
百年之前,萬鬼窟仙門百派齊聚一堂,就是為了圍剿自己。
而他在經曆過千年的歲月後,對于人間百态早已厭倦至極,直到仙門百派圍剿自己,他這才終于覺得自己即将得到解脫。
可是,直到自己的身體消散在萬鬼窟的屍骸之中,自己的魂魄卻再次蘇醒。
天道不收,黃泉不渡。
至此,自己成了孤魂野鬼。
“你比那群廢物強點。”
鶴春山忽地捂住眼放聲大笑起來,修長指骨攏着自己的牌位,活脫脫一副瘋子的模樣,将沈平蕪給吓了一大跳。
寒風吹拂,将沈平蕪的小臉凍得慘白,但是鼻尖卻泛着紅,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
媽呀,這個魔頭瘋掉了。
沈平蕪出于對自己小命的考慮,決定離這個瘋子遠點,隻是她剛剛不着痕迹地往後挪動半步,鶴春山的視線便緊跟其後。
他握住沈平蕪的手腕,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瘋狂。
鶴春山看向眼前之人,本該沉寂冷淡的嗓音染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興奮沙啞:“吾幫你把這群人殺了。”
“你來殺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