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待到第一縷陽光灑在窗台旁時,沈平蕪頂着眼下的青黑深吸一口氣。
啪得一聲,沈平蕪面無表情地将手中的書冊合上,整個人面色蒼白宛若被吸走了精氣。
祝遙光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被吓了一跳,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平蕪的黑眼圈,試探性問道:“阿蕪,你昨夜做什麼去了?”
問得好,問得好!
沈平蕪将手中的書冊舉了起來,将封面展示給祝遙光看,似乎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修煉功法,整整一晚上都被魔頭逼着修煉功法!
昨夜沒有成功将修劍刺進鶴春山的胸口了,那魔頭便認為是自己太弱了,逼着自己修煉。
沈平蕪有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一隻冰涼的手從身後伸了過來,沉木香氣與淩冽的寒意包裹着她的周圍。
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撿起沈平蕪丢在桌上的書冊,拿起來揚了揚。
“這絕世秘籍可是價值千金。”
聲音低沉如琴弦,緩緩而來。
沈平蕪一聽這聲音,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仿佛是瞧見了什麼魔鬼一般,唰得一下站起身來。
那動靜将祝遙光都給吓了一跳,她站在門邊好奇地看了過來。
沈平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有些太激動了,她快步朝着祝遙光走去,親昵地挽住祝遙光的手臂:
“祝姐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快走快走!
沈平蕪覺得自己應該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傷心的屋子。
祝遙光眸光一頓,随後聲音柔和道:“聽聞這幾日閉城是因為公主要與國師成親,阿羨與我商量後決定去瞧一瞧,你要不要一起?”
“去去去!”
沈平蕪雖然很累,但是對于出去逛逛這件事情,還是比較有精力的。
她下意識回頭看向靠坐在書桌前的男人,隻見那身影,身姿挺拔,似乎正低頭翻閱着自己丢在桌面的秘籍。
鶴春山很顯然也聽見了她們二人的對話,卻沒有擡起頭來。
皇城乃是凡間最大的城池,往日裡商販貿易絡繹不絕,可偏偏這幾日閉城,即使是這樣,街道上商販依舊不少。
三人都喬裝打扮了一番,沈平蕪走在人群之中,望着琳琅滿目的發飾與小玩意根本移不開眼。
這時,她突然看見一處攤位上的簪子,青竹雕成的小玩意玲珑可愛,偏偏此時祝遙光與季羨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這邊。
她一扭頭就對上了鶴春山垂下的眸子,男人今日難得穿了件淡色的衣袍,發絲用紅繩綁了起來,露出如玉的面容。
“喜歡?”
他掃了眼商鋪架子上擺着的簪子,視線随着沈平蕪的一同落在了那根青竹雕成的簪子上。
沈平蕪點點頭,她又轉過頭撐着膝蓋俯身道:“我很少下山,平日裡都是在宗門裡待着。”
“我師父說撿到我的時候,我是奄奄一息的一縷靈元,她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把我養好的。”
說罷,她扭頭看向鶴春山,随後一本正經道:“所以你能不能别逼我修煉了。”
鶴春山笑了起來,彎起的唇瓣像是勾起的月牙,吊着人的心神蕩漾。
沈平蕪還彎着腰,看着鶴春山嘴角的笑,她有些怕鶴春山聽不懂自己的潛台詞一般,趕忙道:“真的啊!”
觸及到沈平蕪眼底的心思,鶴春山掃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嘴角笑意加深。
“不會把你養死的。”鶴春山伸手想要取下那一根青竹簪子,可偏偏手指卻穿過了簪子。
原先加深的笑意蓦地減淡,勾起的唇角平了幾分。
他低頭看向那根青竹簪子,将手重新收了回來。雖然面上并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但是沈平蕪卻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寂寥。
仔細想一想,鶴春山恐怕一輩子都沒有碰過這些小玩意。
想到這裡,沈平蕪突然覺得眼前的魔頭有些可憐。
她沉吟片刻,主動伸手取下商販攤上的那根青竹簪子,随後别在自己發髻處。
透着光澤的青木簪與少女的烏發很般配,嬌俏中又帶着一絲平和,沈平蕪照着銅鏡滿意地點點頭。
“你要摸摸看嗎?”
沈平蕪擡起頭,将發間搖晃的那根青竹簪子湊向鶴春山的邊上。
鶴春山本就對這種小玩意沒什麼興趣,不過是方才與沈平蕪聊了幾句,他順手就想要取下那根青竹簪子。
可當沈平蕪将腦袋湊向他這裡的時候,他卻還是鬼斧神差地擡起了手。
指腹擦過青竹簪子,一時間他竟然發現簪子似乎還帶着溫熱的氣息,燙地他将手收回。
“走吧。”
他面色如常地低聲道。
沈平蕪想了想,還是決定将這根青竹簪子給買了下來。
本就擁擠的街道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沈平蕪剛剛往前走了半步,便被鶴春山勾着衣領給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