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的塵土風沙迷眼,沈平蕪這才看清眼前的車辇,豔紅的綢緞随風飛揚,喜慶的氛圍倒是很濃。
“這裡面就是公主與國師嗎?”
沈平蕪壓低聲音,有些好奇地問道。
“嗯。”鶴春山對這些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微微側頭,倒是将目光看向了一側亭台之上的黑影。
不過很快,他便又收回了視線,重新落在了沈平蕪的身上。
擁擠的人群人擠人,沈平蕪身形靈巧,在人堆裡都能夠自由穿梭,反倒是鶴春山顯得有些狼狽。
沈平蕪一扭頭,便看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額頭青筋暴起,臉上隐隐不耐煩的模樣。
其餘人都瞧不見鶴春山,沈平蕪見狀趕忙攥住他的手腕朝着一邊沖去,一邊走還一邊笑:“我以為你會将這裡的人全部都殺光。”
畢竟按照魔頭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很難可以聯想到他會甘願在人堆裡擠來擠去。
鶴春山的臉色并不能說得上多好,但是卻還是任由沈平蕪攥着自己往前走去。
“我不殺無辜之人。”
鶴春山冷哼一聲,面上終于沒有那麼凝重的神色,沈平蕪與他一同站在略高的亭台之上。
恰好這時,祝遙光與季羨如同心靈感應一般,一行人竟然又一次碰面。
“這便是凡間婚嫁的陣仗嗎?”沈平蕪趴在欄杆處,将下巴抵在木頭上,好奇地朝下張望着。
祝遙光看了眼,随後搖頭道:“應該還不是正式嫁娶,隻不過是例行遊城。”
“遊城?”沈平蕪不禁喃喃自語。
遊城做什麼?
“凡間大戶人家都會熱熱鬧鬧地辦上一場,遊街遊城則是皇親國戚婚嫁會做的。”
“目的便是讓整座城的人都知道誰家嫁娶有喜事。”
祝遙光的視線落在最前頭騎着汗血寶馬的男人身上,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沈平蕪不禁蹙起了眉,有些奇怪地問:“可是嫁娶不是兩人之間的事情嗎?為何要告知全天下?”
祝遙光話頭一頓,對上沈平蕪那不解的視線,她不覺有些心軟地擡手摸了摸:“阿蕪以後成親了便會知道。”
沈平蕪又重新趴了回去,心裡卻嘀咕着凡間婚嫁當真是麻煩。
不過,最前頭那身騎黑馬的男人身着大紅衣袍,頭戴禮官,面若冠玉瞧上去溫文爾雅。
“那人便是國師?”
季羨站直身子,擰眉沉聲道:“是的,我與師姐便是懷疑國師與靈泉暗線有關聯。”
為首的男人面上帶笑,即使隔了那麼遠,沈平蕪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從他臉上看出意氣風發。
不得不說,眼前這位國師當真是年輕。
“好看嗎?”鶴春山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沈平蕪下意識點了點頭,卻不料下一秒,鶴春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祟氣入體,再美的皮囊最終也隻會變成一塊腐肉。”
明明是暖陽之日,可偏偏鶴春山的話音落下,沈平蕪便覺得心裡毛毛的,她剛想要扭頭看看鶴春山這話是什麼意思。
卻不料,下一瞬脊背後便貼上了冰涼的軀體,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蓋在她的眼前,另一隻手豎起手指點在眼前。
“皮囊,是這個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耳邊傳來一陣凜冬的寒意,沈平蕪站在原地難免哆嗦了一下。
接着,鶴春山便松開了對她的禁锢。
沈平蕪微眯着雙眼,方才陷入黑暗之中又重新恢複光明,視線有些霧蒙蒙的。
待到一陣涼風吹過,沈平蕪這才重新看清楚眼前的場景。
不過這一次,當她再次望向亭台下身騎黑馬的男子時,神色一頓——
騎在黑馬上的男人周身彌漫着厚重的黑霧,唯獨那一張面若冠玉的臉還若隐若現。
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平蕪立馬扭頭看向一側的鶴春山,用隻有他們二人的聲音交流道:“這就是你說的祟氣嗎?”
鶴春山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要瞧些什麼。
見狀,沈平蕪又拽了拽他:“你别看手相了!”
鶴春山這才重新擡起頭,視線直直地盯着眼前之人,直接毫不掩蓋的視線叫沈平蕪有些坐立難安。
她往邊上退了退,和他拉開了些距離。
“你接着看,接着看。”
鶴春山卻在此時收回了視線,他撐着額頭靠在欄杆處,偏頭挑起眸子看向沈平蕪:“看什麼?”
那聲音就好似魔界禁域深處,擅長蠱惑人心的魔鬼,僅僅是三個字便叫沈平蕪被攝住了魂。
誰說皮囊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