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春山眸光一凝,随後垂下眼睫掃向眼前這一杯酒,還沒有什麼表示呢,身側的少女便緊張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很顯然,沈平蕪有些害怕鶴春山暴露。
男人勾着唇,倒也沒有再像先前那般不爽,甚至還饒有興緻地将酒杯接過一飲而盡。
中年男人在看見鶴春山喝下自己敬的酒後,眼底鋒芒暗露,叫任何人都沒有發覺。
沈平蕪高度緊張地注意着身邊發生的事情,在發現鶴春山乖乖喝下敬酒後,下意識松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松氣的聲音實在是太過于明顯了,沈平蕪聽見鶴春山的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笑什麼。
沈平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後跟着結親的隊伍一同走入内堂,此時内堂燭火搖曳,比外院要顯得更加空曠。
沈平蕪看不見情況,鶴春山則是懶洋洋地将眼前所看見的場景都點了一遍。
“桌子,牌位,人,蠟燭。”
“你咋不把我們也加進去?”沈平蕪嘴角微微抽搐,感覺魔頭說了好一通廢話。
隻是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不知道又是怎麼戳中了鶴春山的笑點,他的胸腔微微顫動,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也可以,還有一對新人。”鶴春山垂眸,能看見沈平蕪那圓滾滾的腦袋一頓,接着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猛地揚了起來。
動作幅度大到就連蓋着紅蓋頭都無比清晰。
鶴春山的眼底含着一抹笑,手指輕輕在袖中使了個小法術。
“咦?”沈平蕪突然覺得腦袋上的鳳冠似乎輕了不少,不過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有些緊張地問道:“我要不要把蓋頭掀了啊?”
沈平蕪不知道皇城這邊拜堂的婚嫁習俗,倘若要掀了紅蓋頭再拜堂,恐怕事情就要敗露了。
“不用,高堂沒人。”
鶴春山掃了眼擺放在桌上的牌位,淡淡開口。
沈平蕪聽到這個回答,有些意外。
“高堂沒人嗎?”沈平蕪原以為這種新婚大事,就算城主再忙,也應該會出現才對。
畢竟,就從祝遙光這幾日在皇城打探的消息來看,似乎公主尤為受寵。
可既然受寵,為何又不出席這般人生大事呢?
這着實叫沈平蕪有些想不明白。
還未等沈平蕪想明白,耳邊禮官的聲音便再一次傳來
“一拜天地!”禮官拖長調的聲音憑空響起,無數觀望的賓客紛紛伸長了脖子。
隻是在薄若蠶絲的紅紗遮掩下,一切都顯得不那麼清楚。
祝遙光站在人堆之中,瞧見最裡面那道纖細的身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阿蕪呢?”
“我怎麼瞧着裡面公主的身形同阿蕪的有點像?”祝遙光這麼說着,踮着腳又湊近了些。
等到她快要湊到最前面的時候,季羨輕聲道:“許是二人身形相似也不無可能。”
季羨的視線劃過周圍的賓客身上,隻覺得一切都透露着種種古怪。
可若是要細說起來,其實也并無不妥。
“師姐,你覺不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嗯?”祝遙光疑惑地扭頭看去:“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季羨心中狐疑的念頭越來越明顯,他皺眉低頭看向眼前之人,視線偏移落在了女人露出的耳後。
随即,瞳孔緊縮。
“你不是師姐!”季羨毫不猶豫地将長劍架在“祝遙光”的脖頸處,直直地看向她。
“祝遙光”見狀,面露不解的神色,可眼底分明多了一絲慌神,她嘴角勾起勉強的笑,面上強裝鎮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羨,你先把劍放下。”
“我師姐耳後有一個米粒大的紅痣。”季羨臉色陰沉,本來在祝遙光面前刻意放柔的面部表情瞬間緊繃。
“祝遙光”一開始的眼神還透着溫柔,卻又少了一開始的自然,多了幾分狡黠的意味。
“你成日不好好修煉,盯着師姐耳後的小痣做什麼!”
季羨手中的長劍蓦地發出争鳴,似乎預感到了某種暗處的危險,劍鳴響徹整座禮堂,可偏偏那群賓客就好像是一無所知的傀儡。
依舊保持着臉上喜氣洋洋的樣子,就連仰着頭都沒有動一下。
季羨冷臉,毫不猶豫地将長劍刺入“祝遙光”的胸口,接着眼前之人就好似紙人一般,竟然軟趴趴地徑直掉落在地面。
“果然是傀儡術嗎?”季羨将劍重新拔了出來,面露凝重,正當他想要進一步去看看禮堂内的情況時。
原本應該如同傀儡一般的賓客們紛紛扭過頭來,臉上哪裡還有當初的紅潤,分明是一張接着一張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