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轍垂眸看着心情一覽無餘展現在臉上的程琰書,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原本警惕的神色變得興高采烈起來,眉眼彎彎,柔化了不少臉頰的棱角弧度。
“走不走?”
藍白病号服的扣子程琰書并沒有扣好,露出一小塊鎖骨,他臉頰下巴那一塊曬的黑了一些,但脖頸跟鎖骨處還是很白。
可能是心理作用,殷少轍覺得有些紮眼。
他斂下眼睛裡暗沉的神色,語氣稍放緩了些:“去我家,走嗎?”
“哦哦,走走走!”程琰書滿腦子都是苦盡甘來的暢想,一時之間都忘了腳踝處的扭傷。
上前一大步,他疼得呲牙咧嘴。
殷少轍無聲地又歎了口氣。
程琰書真是個傻子。
他半彎下腰,柔軟的大衣面料擦過程琰書的臉頰,在程琰書略發震驚的眼瞳中将他抱了起來。
這是一個十分标準的公主抱。
如果被抱的那個人不是程琰書自己,他可能會覺得這是一副唯美的畫面。
但他是一個大男人。
長的怎麼說,跟陳錦那種小白花不是一挂的。
程琰書咳嗽了兩聲,殷少轍的懷抱同他本人不太一樣,是很溫暖的,程琰書差點就沉溺在這點溫暖裡。
不對,程琰書暗罵了自己一句,殷少轍抱他像什麼話!
就算他們以前是未婚夫夫的關系,也上過床,但是殷少轍還沒有抱過他欸!
哪有男人抱男人的。
程琰書還是覺得别扭。
明明不遠的距離,但是程琰書一直在懷裡小動作不斷,殷少轍低下頭,淡漠的眸子靜靜地看向他:“嗯?”
殷少轍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耳邊徘徊,稍稍擡頭就能看到他優美的下颔線。
程琰書把頭埋在殷少轍的臂彎裡,不說話了,隻露出一點青黃不接的頭發。
殷少轍狐疑地看了眼程琰書,他黑色的頭發越長越長了,露出的耳朵很紅,整個耳垂都是紅的。
這是又發燒了?
他遲疑地想到。
好在司機停車的地方很近,程琰書沒有享受多久就被放了下來。
車行駛的途中,一路無話。
又到了殷少轍的家中,程琰書局促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明明已經來過一次了,但他還是表現的很拘謹。
主要是,他不知道殷少轍找他幹什麼。
殷少轍提來了一個藥箱,丢給他:“你自己上一下藥。”
空氣裡彌漫着苦澀的紅花油的藥味。
程琰書安靜地給自己上藥,一時之間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殷少轍看着他上藥的動作,目光卻在他光溜溜的脖頸上打量逡巡。
那個頸環,确實是他惡意地戲弄程琰書,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帶上壓迫意味極濃的、甚至還有着定位的頸環。
他的母親,對他的掌控欲很強,對他的安排和命令,以及監視到了每一分每一秒。
殷少轍厭惡這種東西,但不可否認,他身上留着那女人的血,這種東西确實令人着迷。
他想,程琰書為什麼一直願意戴着那頸環,但又突然取下?
到底為什麼?
在酒吧發現程琰書還戴着這玩意的時候也隻是短暫的驚訝,為什麼發現他取下的時候有這麼……
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殷少轍的感覺很不好。
有一種事态即将超出掌控的失衡。
無盡的求知欲讓他内心暴動、翻江倒海。
殷少轍的目光太過赤裸裸了,程琰書抹藥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自然也看到了網絡上的那些風言風語,殷少轍到底是不是陽痿變态他當然清楚了。
難道殷少轍真的是想給他這個救命恩人以身相許?
人的大腦會自動往自己想要的地方發生想象。
程琰書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正确的不得了。
哎呀,他就知道殷少轍是個悶騷,不會主動開口說,他懂,他都懂。
鼓足勇氣,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
他放下藥水,一瘸一拐地走到殷少轍面前。
殷少轍:?
随即而來的,是唇上非常輕柔的觸感,像輕飄飄的羽毛搔過,癢癢的,酥酥的,他淺淡的眸色裡映出程琰書的臉。
他閉着眼睛,很緊張,眼睑在不停地顫動。
一觸即分,蜻蜓點水。
一個,很淺很淺的吻。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