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沉重的腳步聲像一劑催化劑,外界傳來的一切風吹草動都重重牽動着陳錦緊繃的心弦。
書房的門嚴嚴實實地關上,有無法描述的水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那股石楠花的味道愈發濃郁。
陳先生擰了擰門把手,沒開,陳錦在書房裡面幹什麼呢?怎麼還鎖門。
他轉而敲了敲門:“陳錦?”
陳錦一個哆嗦,如糾纏的水草在海浪裡,搖搖晃晃 。
“你知道該怎麼說,寶寶。”
林峰益威脅地低語。
陳錦勉強壓抑着自己不穩的呼吸聲,“爸,我在處理事情,你,啊~不,你去忙你的……”
“我…我……待會就來。”
陳先生滿腹狐疑。
但萬人迷文裡總是充斥着各種各樣不合常理的突發情況。
其中的人物總是會降智一般,忽略掉很不正常的事情。
就比如現在的陳先生——
陳先生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雨,對魚水之歡更是個中好手,但硬是沒發現異常。
他沒有過多追究,隻是通知道:“那你快點,等會兒你媽回來之後,我有一件事情要說。”
書房的幾個人都沒有盡興。
肖繁邊收拾桌子上的狼藉邊問:“他對你好嗎?”
他指的是陳先生。
陳錦倉促地穿上早已皺皺巴巴、揉得不成樣子的衣服,……(省略),看到這一幕,白逐精緻漂亮的臉神色愈發幽深。
“你就别問那麼多了,”陳錦嗅了嗅手臂,覺得這股味道實在難聞,幾個前不久還為他大打出手的男人殷勤地圍在他身邊,他心中得意,面上也透出幾分驕矜,“你們趕緊走,别被發現了——”
“寶寶真是狠心。”
又是一番胡鬧。
别墅的樓層不高,幾個男人從小門出去了。
陳錦好不容易換好了衣服,揉着酸痛的腰,别扭着姿勢走下樓,陳先生和陳夫人都已經在沙發上等了許久。
陳夫人嗔怪:“你怎麼才來呀?”
陳錦乖巧道:“抱歉,媽,忙了點事情耽誤了。”
他的眼睛和陳夫人的很像,都是精緻的雙眼皮,水潤晶瑩的眼睛。
陳夫人歎了口氣,也沒多問。
“我今天去求殷少轍幫忙,那個瘋子養的小畜生,毫不留情地就給我拒絕了。”
陳先生開口,嚴肅的臉頗有幾分餘怒未消,“上次陳錦跟我說他以前那事,我還有點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如今一看,果然是個白眼狼。”
陳夫人有些狀況外:“什麼以前那事?”
陳先生沉着臉甩出那沓文件,陳夫人接過去一張張看,她的神色也嚴肅起來:“琰書,程琰書知道這事麼?”
“他不知道。”陳先生冷哼,“他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程琰書有點子小聰明的,他不願意細想的事情誰都能瞞過。”
陳夫人又歎了口氣,“到底也不是自己兒子,先不提他了。”
“你打算怎麼辦?”
陳先生的目光看向一旁臉上紅暈未消的陳錦。
陳錦臉色僵硬,他幹澀地問:“……爸?”
陳先生擠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陳錦啊,你跟殷少轍以前還算有點關系,你去替爸媽求求情?”
什麼關系?
被當衆退婚的關系麼?
陳錦的臉皮火辣辣的疼,但陳先生陰沉沉的目光如同重石沉甸甸地壓着他。
“我……”
“爸知道你舍不下面子,男人嘛,總不是好那幾口。”
陳先生說:“我也隐晦提起我知道殷少轍幹過的腌臜事。”
“可那小子吊兒郎當,說,無所謂,捅給程琰書他也不在乎。”那疊文件被扔在地上,棄若敝履,“他這種狼心狗肺的人,不指望他對程琰書有别的什麼感情。”
陳先生下了論斷,“陳錦,咱們家就你一個孩子,将來企業都是要給你的,為了爸媽、也為了你自己,去試一試吧。”
陳錦心中在罵娘,這個老不死的,就會出賣自己兒子,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比那個刺頭程琰書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爸,我需要怎麼做?”
太上道了,陳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過幾天在清風會舉辦一個小型宴會,我已經打點好了,你到時候混進去……”
接下來就是竊竊私語,談完之後,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
合作夥伴非得在周六晚上去清風喝一杯,說是有個小型聚會。
殷少轍推脫不得,沒有準時回家,他給程琰書撥了個電話。
到現在為止,手機通訊錄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程琰偷偷摸摸拿去搗鼓,現在置頂就是程琰書的手機号。
對此系統7587表示,真是沒眼看。
上次修羅值短暫飙升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要不是多次核查數據無誤,它都要懷疑是不是系統故障了。
嘟嘟嘟——嘟嘟嘟——
通話的忙音傳來,打了兩三個電話,都沒有接通。
不應該。
程琰書一般都是秒接的。
殷少轍擰起眉毛,劉助理已經候在辦公室前面小聲催促:“殷總,時間快到了。”
外邊的天已經黑透了,殷少轍嗯了一聲,程琰書這麼大個人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可能還在睡覺。
他給程琰書留了條消息,讓他不要等他吃晚飯,朝劉助理說:“走吧。”
程琰書不是不接電話,是自從進入清風的第一時間,手機就被收了上去。
晚上有個重要的聚會,說是為了防止他們這些侍應生透露情報,要求上交手機。
晚上八點開始的宴會,六七點就得到。
要做造型。
程琰書盯着眼前的衣服,幾乎要盯個洞出來。
經理認識他,給他開玩笑:“怎麼,程大少以前沒見過這種衣服?”
手指嫌棄似的輕輕撚起來一點,輕薄的布料,是黑色的,淺淺的紗質感,網狀镂空的設計。
挺小一團,感覺比身上的上衣要小了個碼數。
“不能穿以前那件襯衫嗎?”程琰書不死心,眼不見心不煩地扭開頭,試圖談條件。
經理客客氣氣但态度堅硬:“不行。”
“我們今晚招的是年輕帥氣,且要高學曆的A大學生。”
“要不是周韬推薦,再加上我也知道你這個人很踏實,能吃苦,我也不會要你來呀。”
“而且我們今晚工資很高的,很多人都想來,卻來不了呢。”
經理就差沒指着他的鼻子說他是關系戶了,愛幹幹,不能幹滾。
好吧,程琰書妥協了。
什麼樣的聚會會要侍應生穿這種幾乎稱得上是□□内衣的衣服?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跟那群胸無點墨的二代混過幾年,當然知道這群人的惡劣習性。
有的人不喜歡戴計生用品,同女孩子做了容易懷孕,那就點男生……
劣迹斑斑,不足以訴說。
不過他是個男生,總是有一些反抗能力的。
“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吧?”程琰書還是有些不放心。
“怎麼可能?”經理矢口否認,“我們這都是正規合法的,怎麼會出現你說的這種強迫戲碼?”
程琰書勉強讓自己放下心來,去更衣室換衣服,這件上衣确實過于小了,像大人偷穿小孩衣服,他打了幾個月工,臉和手曬得比較黑,但胸還是白的。
這衣服镂空的布料粗糙,柔嫩的某處磨的通紅,肌膚隐隐約約被勒出交錯的痕迹。
他喉結微動,沒有鏡子,自個兒也知道這樣子很不正經。
特别是這樣沒有領口的衣服,他光着兩條手臂,脖子上的項圈也毫無遮攔,大喇喇地顯現出來。
黃銅的銘牌垂在胸口。
殷少轍有跟他說過要他取了這玩意,殷少轍說話很直白:“當初我是為了讓你難堪。”
“我很抱歉,”他撥弄着頸圈連同底下的皮膚,把程琰書玩得亂七八糟,“怎麼辦?但我覺得你這樣很好看,我不想讓你取下來了……”
程琰書暈暈乎乎,腦子短路,被忽悠着說道:“沒關系。”
“現在這個天氣衣服穿的很厚,藏在裡面,沒人看見的。”
說出來的話砸了自己的腳。
程琰書欲哭無淚。
要取下來嗎?
不取旁人會怎麼看他?
這個比最開始的chocker都不如,是明晃晃的寵物項圈。
不是侮辱,就是情色。
眼前一刹那閃過殷少轍的臉,殷少轍是因為第一次他擅自取下來,很生氣才給他換了一個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