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惶恐湧上心頭。
這是什麼意思?
殷少轍不喜歡他了嗎?
脖子上套上的枷鎖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種侮辱人的東西分明不要也罷,程琰書面容卻霎時蒼白起來。
濃黑的兩條眉毛壓低眉骨,投射的陰影顯得整個人陰沉又木然。
瞳孔對不住焦距,他完全沒有安全感。
嘎吱——
房門被推開了。
“醒了?”
食物的香味撲面而來,程琰書像小狗般嗅聞,殷少轍被逗笑了,“餓了?我給你帶了早飯,不知道你要吃什麼,我就都買了點。”
程琰書沒料到他會回來,沒有控制好表情,大悲大喜之下竟然有種扭曲的猙獰。
“你,”程琰書艱難地吞吞口水,“你還沒走?”
“嗯?”殷少轍忙着在床前的小幾上擺放早飯,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隻是道,“我昨晚想了想,覺得有一件事情要詢問你。”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程琰書慢慢坐直了身體,靠在床頭,屏住呼吸。
能詢問他的事是什麼事?程琰書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殷少轍在他身旁坐下,用那雙很會蠱惑人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然後溫柔地說。
“我們結婚吧。”
……什麼?
程琰書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打算倒回去睡覺,他肯定是沒睡醒。
但他的手腕被拉住了。
不容置喙的力道。
有些疼。
他嘶了一聲。
濃密的眼睑垂落,殷少轍沒有聽見想聽的回複,不顧腦海裡系統7587的哭天搶地,繼續道:“你怎麼不說話?”
是不同意嗎?
殷少轍腦子裡幾乎沒有程琰書會拒絕的預案。
他那麼愛他。
怎麼可能會拒絕他。
可萬一拒絕了怎麼辦?
黑漆漆的光芒在眼中醞釀。
不可能,他想,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他跟他軟弱的母親完全不一樣。
他要什麼東西,就一定會拿到手。
無論是權勢,還是人。
手腕處的疼痛喚醒了程琰書癱瘓的腦神經。
肉眼可見,他喪氣的臉霎時變得生動起來,“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他執着地向殷少轍求證。
殷少轍眼裡的深邃如潮水般褪去,他耐心地回複:“我們結婚——”
不等他說完,程琰書立馬撲過去,他大聲道:“我同意了!”
“我答應你!”
“我們結婚!馬上就結婚!”不等殷少轍回抱住他,程琰書跳起來,行動力十足,“我的身份證放在家裡,我得去拿——”
看着程琰書充滿活力的背影,殷少轍無聲地笑了笑。
偏偏有個煞風景的系統7587打破了這副美好的光景:【不要怪本系統沒有提醒你,宿主,你的任務并沒有完成。】
【如果你非要與反派結婚的話,就不要怪本系統做出一些不可預計的事出來了。】
殷少轍眯了眯眼睛,眼睛裡的笑意一點一滴散去,他沉沉道:“你威脅我。”
殷少轍平生最讨厭的就是威脅。
“你不需要我的幫忙嗎?”殷少轍試探它。
系統7587冷哼一聲,宿主的所作所為給了它靈感,它身為高緯度的人工智能,可不僅僅隻有聊天這一功能,宿主既然不配合,那隻能靠它來推波助瀾了。
此外,系統7587再無回話。
之後的幾天無論殷少轍做什麼,不管是發送請帖廣而告之他跟程琰書結婚的消息,還是陳錦一家來找他哭訴,它都沒有再出現,就像是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系統這個生物一樣。
午夜夢回,殷少轍甚至懷疑是自己的精神疾病加重了,産生的幻想生成了系統7587這麼個角色。
但隐隐的,殷少轍心裡并不安甯,他按了按胸口,壓抑的感覺居高不下。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焦慮,程琰書迷迷糊糊地抱住他,他的頭發已經長長,軟軟的蓋住眉眼。
“不怕,”程琰書說夢話也是豪情萬丈,“你跟着我,沒有人會欺負你。”
殷少轍輕輕地歎了口氣,應了一聲:“好。”
A市的另一邊,已經哭紅雙眼的陳錦頹喪地坐在沙發上,面前是碎了一地的高昂瓷器。
陳先生不停地抽着煙。
“你現在哭有什麼用?”陳先生神情陰沉,“有本事去找他殷少轍啊!”
“公然退婚,又如此大張旗鼓地說要與那雜種結婚,把我們陳家的臉面置于何處!”
陳先生憤然砸落一張報紙,最大的版面用黑字寫着:殷少轍先生同程琰書先生将于後日結婚。
這行大字刺痛了陳錦的雙眼,他的眼睛泛着恨意,程琰書不僅是個偷走他富貴人生的小偷,更是他愛情之路的攔路虎。
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麼個賤人!
“肯定是他用了什麼龌蹉手段,”陳錦憤恨道,“我一定會拆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