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道破。
不需要揣測,因為對他的足夠了解,她尤為笃定這是蕭灼會做的事情。
面對她的質問蕭灼眉梢未動半分,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三年未見,竟是連‘阿兄’都不叫了?”
他若不提這些還好,一提起這兩個字就像是徹底撥斷謝枝意腦海中時刻緊繃的那根弦,“你根本不是我阿兄,但凡你真的是以兄長的身份又怎會……”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沒再提三年前發生的事情,隻要想起過往就覺得惡心,隻可惜有人并非這麼想。
“怎會什麼?為何不繼續往下說?”蕭灼遽然上前,在她即将躲開的那刻緊緊攥住她的腕骨,薄唇貼近她耳畔,輕聲低語,嗓音沙啞低沉,好似一對溫存眷侶,“你我本就沒有血緣關系,那個吻,足以讓我思念三年之久。”
他說的暧昧露.骨,渾然不懼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甚至還有侍衛在場。即便侍衛隔着一段距離,也難以保證他們是否會聽見。
因着他這一句,謝枝意一張臉漲得通紅擡手就要推他,怎知他稍稍用力就扣着腕骨将她牢牢鎖在懷中。
“你、你放開……”
謝枝意極力掙紮,就在她以為僥幸掙脫之際倏然腰間一緊,身子騰空,竟是被他橫抱在懷中。
他的力道極大,嬌靥隔着錦緞貼近他的胸膛,稍稍擡首便能望見他淩厲流暢的下颌線,就像他這人一般張狂,鋒芒盡顯。
“别動。”蕭灼颠了颠她的重量,眼睜睜瞧着她的臉色若紅彤出岫,失重之下驚慌失措伸出皓腕扣在他脖頸生怕自己跌落在地,對此,蕭灼眼底笑意更濃,“阿意可要摟緊了,若是再鬧騰孤一不小心松了手,屆時受了傷,縱是你不想留在宮中也不得不留下。”
寥寥幾句叫她面上绯色盡褪,隻剩下一片蒼白無力。
謝枝意深知此人性格惡劣沒敢再掙紮,想要将手放下,誰知蕭灼的動作比她更快,險些就要将她摔在地上,更是吓得她隻能緊緊依附着他。
“殿下,你究竟要做什麼?宮中到處都是人,你就不怕惹人非議?”
謝枝意臉皮薄不似蕭灼那般無恥之尤,更遑論她還是一介女流之輩,更明白流言亦可殺人的可怖。
蕭灼将她送入停靠在宮道邊上的華蓋香車,自己也鑽了進來施施然坐在她身邊,緊扣着她皓腕的手一直沒有松開。聽了謝枝意的話,唇角勾起,不以為意,“過去那麼多年你我二人不也是這麼相處,更何況那些侍衛皆是孤的人,你以為他們敢說什麼?”
他的拇指緩緩摩挲着她纖柔腕骨處,柔嫩雪膚不過稍稍加重力道就泛起一圈青色,垂眸間眸色暗沉,沾染着夜穹般的墨色,俯首,唇貼到皙白皓腕,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就像是冬眠毒蛇蘇醒,沿着腕骨上青色脈絡遊移,謝枝意脊背泛涼,嘴唇哆嗦到幾近吐不出話來。
“别……”
他細細密密吻着那處,馬車緩緩沿着宮道行徑,隔着車簾,車窗外皆是人影憧憧,他怎能……怎能這般做?
一滴盈盈淚滴沾濕睫羽,眼尾洇紅,謝枝意深知蕭灼發瘋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眼看吻不斷往上她終于慌了神,柔荑扣在他掌間,艱澀喚他:“阿兄……”
梨花帶雨,蟬露吐泣,因着這聲久違的“阿兄”蕭灼這才止了動作,指腹上擡落在她眼睫接住那滴晶瑩淚花,溫聲道:“早該如此聽話就好了。”
許是因着這二字蕭灼的臉色緩和不少,神清氣爽,遞過帕子親自替她拭淚,一邊擦着一邊溫柔哄着她,眼神專注柔情:“孤也不想如此,若非你避我如洪水猛獸,也不至于這般逾越。”
逾越?
從小到大他做過張狂的事情何止于此?眼下還在他的地盤他的馬車中謝枝意沒敢反抗,生怕又不小心觸怒他,隻能任由他耐心幫自己擦着,低眉順目,溫順乖巧,隻是再多說一兩句卻是不能夠了。
蕭灼和她分别三年也沒指望幾句話就能解開多年芥蒂,拭過淚将帕子收起,從一旁取出雲霧茶,沏好遞過去,“這是今歲新茶,嘗嘗看。”
謝枝意順從接過放到唇邊輕呷,不由想到昨日長樂宮中沈姑姑也沏過一盞,味道竟然一般無二。
“味道如何?”蕭灼眼底噙笑望她。
謝枝意讷讷點頭,“不錯。”随即似乎想到什麼,眸光微動,“昨日長樂宮中也有這雲霧茶,沈姑姑說是陛下給的。”
“嗯,你不是向來都喜歡這種清清淡淡的茶水,左右父皇庫房裡還有不少,縱是都給了你也無妨。”
蕭灼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這價值千金的茶水在他眼中不值得一提,倒是謝枝意險些被他這番話吓了一跳,他能這麼了解,莫非他早就歸了京?一瞬間寒意漫上心口,謝枝意愈發小心翼翼。
見她佯作溫順眼底卻充滿戒備之意,蕭灼眸底神色微閃,到底念着她膽子小不好再多為難她,詭異的,這一路竟是始終相安無事。
謝枝意忍耐一路,直到終于抵達謝府大門才稍稍松了口氣,“多謝阿兄相送,阿兄事務繁忙就不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