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灼面無表情,若是手邊有刀恐怕早就朝蕭凜揮去。
“你覺得呢?”犀利冷銳的眸光透着晦暗深沉的戾氣,就連聲音都沒有任何溫度,隻有無邊的冷寂。
蕭凜似笑非笑目露譏诮,瞧着謝枝意從蕭灼懷中離開,眼尾淚痕早就幹涸,唯有眼眶暈紅了色澤,将她那雙水眸染上一重薄霧,楚楚動人。
“長樂公主好端端怎麼哭了?莫不是你這位太子‘阿兄’哪兒惹到了你?不過我想太子這麼會裝,就算把人弄哭也會再将人哄的回心轉意,是吧?”
蕭凜陰陽怪氣顯然話中有話,謝枝意緩了緩,因着剛哭過一場聲音還帶着隐約的哭腔,“三殿下來此做什麼?”
女子聲音柔軟如水,若是換做平日定然分外淡然對他退避三舍,可今日罕見的,蕭凜竟恍惚了神,好在片刻之後迅速将心底的異樣抛之腦後。
“說起來我與太子好歹也有手足之情,聽說太子傷得很重,自然過來瞧瞧要不要幫忙入殓收屍。”
蕭凜當然不是好心來看看蕭灼的傷勢恢複如何,隻是借着這個機會特意來到東宮當面嘲諷一番罷了,說起來他們二人針鋒相對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病怏怏躺在床榻上,不得不說……真叫人心頭快意。
謝枝意聽了他這番話心底愈發不悅,蕭灼是為了護着她才受了傷,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她難辭其咎,更何況因着武安王的事情她心中天平不知不覺向蕭灼倒去——
“三殿下若是刻意過來想說這些那便不必了,太子這裡有我照顧,不日就能痊愈。”
謝枝意一字一句認真說道,就連蕭灼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本來已經做好反擊蕭凜的準備,如今看來……
蕭灼眸光微動,眼底劃過一抹異色,搭下眼簾噤聲不語,遮住眼瞳深不可測的流光。
聞言,蕭凜臉色變了瞬息,“看來你還真被他哄好了,早就說過你蠢你還不相信,之後要是被人耍的團團轉可别來求我。”
他的姿态一如既往倨傲,看着謝枝意分外惱火,頗有看蠢貨的意味。
謝枝意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得愈發不喜,沉下臉,“三殿下放心,以後就算我死在你面前都不會求你一個字。”
“呵。”
因她這句話,蕭凜的面色冷凝如鐵,像一塊永遠都化不掉的寒冰,滲冷刺骨。
偏偏蕭灼擡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青絲,牽唇溫聲道:“好了,和他生什麼氣,别氣壞自己的身子。”
他俨然以勝利者的姿态和謝枝意距離拉得更近,轉而看向蕭凜,“你可以走了,還是說——要林昭把你架出去?”
蕭凜是翻窗而入,這幾年他的身手日益矯健,林昭一時沒能覺察也情有可原。
不過,不能再有下一次。
“雖然沒能看見你咽氣着實太過可惜,不過總歸有那麼一天。”蕭凜當然不想留下來,東宮裡頭處處和他不合,他恨不得立即就走,但想着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他的容色也冷肅幾分,“昨日那批刺客,是武安王的人?”
蕭灼黑眸冷銳,謝枝意更是被他這句話驚了瞬,她沒想到蕭凜也猜到了。
須臾,蕭灼才扯了扯唇,聲音漸冷,“沒有證據他不會承認。”
所以就算是蕭禹也猜到幕後操縱之人卻依然沒有辦法,蕭焱能走到今日不單單因為他的身份特殊,還有他背後的兵權。
他是太後最寵愛的小兒子,也是目前唯一能夠掌控兵權的封王。
若是動了蕭焱,不單單邊境不穩,恐怕還會逼得他造反,蕭禹一心想要用别的手段将兵權收回,并不願意看見烽火再起。
“當初你不是能耐的很弄死了蕭鳴,現在他派人将你刺傷你倒學會退縮了?”蕭凜口中諷刺欲甚。
縱然蕭凜這麼說蕭灼卻不會被他鼓動,這三年道觀靜養修心他已不像過往那麼沖動,學會更多的就是隐忍。
“你到底想說什麼?”蕭灼深知蕭凜不單單是來看自己的傷勢,恐怕還有别的打算。
蕭凜離開前意味深長望了一眼謝枝意,又不動聲色将視線收回。
“沒什麼,隻是想說武安王已經入京,現在恐怕就在淩霄殿上。”頓了頓,他不知想到什麼,唇角笑意涼薄如斯,“不想她死就護好了。你也知道武安王此人多麼睚眦必報,他除不掉你總要換個人撒氣。”
蕭凜來得突然離開得也迅速,像一陣風般。
守在殿外的林昭沒想到蕭凜竟然悄無聲息出現,心頭暗暗一驚,自主跪地請罪。
蕭灼揮了揮手讓他下去領罰,又增加了東宮守衛,安排好這一切他才對謝枝意說道:“今日我讓人将偏殿房間收拾出來,你歇在這裡,這幾日暫且不要回長樂宮。”
謝枝意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擔心武安王對我不利?”
雖然不懂蕭凜為什麼好心提醒他們,但是她認識蕭凜這麼久也知道他的一點脾性,他從來不會撒謊,或者說,他不屑去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