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昨日并未出現在蕭忱的選妃宴席,倒是事後聽說出了事端,有位姑娘容貌盡毀,太子也不知做了什麼觸怒聖上被迫禁足,連東宮都出不得。
得知此事蕭凜風塵仆仆從宮外趕回,剛到淩霄殿外就見多年伴在蕭禹身邊侍奉的王全安朝他行了一禮,面上堆滿笑意,“恭喜三皇子殿下。”
蕭凜已知陛下将宮廷裡的禁衛軍交予自己,但他此次過來并非因為這樁事,而是别的事情——
深吸口氣,他大步邁入殿門,“父皇。”
在軍營中多年,與過往相比他成長不少,亦沉穩許多。
蕭禹滿意地看着日漸成熟的蕭凜,雖然他有時也不叫人省心,但比起大皇子蕭忱和四皇子蕭然而言已經好了太多。
“起來吧,聽說此次你又立了功。”蕭禹将掌管禁衛軍的兵符遞給他,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這是給你的,阿凜,莫讓父皇失望。”
蕭凜喜好武學,就連蕭禹也沒想到他能在軍中立功,此次前往剿匪他的功勞最大,也叫蕭禹不由刮目相看。
蕭禹素來對他們嚴苛,鮮少贊賞過,驟然得了誇獎蕭凜面上染上喜色,又惦念起母妃囑咐過的話莫要喜形于色,隻能硬生生将這場歡喜重新收了回去。
“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禁衛軍的兵符可是帝王的左膀右臂,就連蕭灼都沒能擁有這樣東西,今日蕭禹竟然給了自己甚至還諸多誇贊,不由令他心生飄飄然。
他就知道他從來不比蕭灼那家夥差,隻不過以前是父皇沒能瞧見罷了,隻要他努力不懈,一定還能做得更好。
欣喜過後,蕭凜小心謹慎将兵符收好,轉而問起另一樁他極為在意的事情,“聽說太子被父皇禁足,不知他又惹下什麼禍事?”
就連三年前的那樁事蕭禹都能極力護着蕭灼,此次蕭灼受罰極重,顯然在某方面觸怒了陛下,隻是不知這件事到底是何事,以及那位受傷的女子……
因他這一句,蕭禹打量着他,“此事你不必知曉。以往是朕偏寵太過,這次禁足也算是給他一個責罰,戒驕戒躁,莫要多生事端。”
蕭凜自是樂意看到蕭灼受罰,當着帝王的面自是不好表露喜色,“聽說有位姑娘傷了臉,不知那是何人?可找了太醫來看?”
蕭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疑惑:“你很關心那位姑娘?”
蕭凜面色一滞,解釋着:“兒臣隻是好奇那位姑娘到底是何人罷了。想着女子的臉總是格外珍視的,這一遭受損,那女子日後的姻緣該難了。”
蕭禹雖然對這個兒子沒有太多在意,卻也聽過太後抱怨過一嘴,說他素來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日日就往軍營裡鑽,容貴妃特意安排的宮婢都不碰,真是白瞎了那上好的相貌。
可今日,他竟是問起了女人,莫不是蕭凜和蕭焱有所牽扯,還是和楊雪芸?
不,不可能,應當不是。
蕭禹很快在心底否決了這個想法。
“是一位姓楊的姑娘,名叫楊雪芸,她是武安王的外甥女。”蕭禹故作輕描淡寫,實則已在探究蕭凜的表情,“怎麼,你認識她?”
蕭禹眉梢微擡,唇角微抿,也看到他驟然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顯然,他和武安王等人并無交集,隻是好端端的突然問起宮廷女眷,莫非他有了心儀之人?
“原來不是她……”
那就好。
說來也怪,他和她素來不對付,但一想到那個毀容之人有可能是她,一顆心就像在油鍋中烹煮,七上八下,找尋不到可以停歇之處。
他想過種種最糟糕的情況,直到此刻從蕭禹口中得知毀容之人并非她,才徹底長舒口氣。
“你問此事作甚?”蕭禹精光矍铄,想要從他面上看出破綻。
蕭凜忙低下頭未再多言,他若是不願說,誰都迫不得。
好在蕭禹在這個兒子身上花費的心思并不多,揮了揮手讓他退出去。
殿外,飄搖一夜的雨早已停歇,雨珠串連成線順着瓦楞墜下,青石磚上彙集的水淌入水渠,隻待日頭一出,水過無痕,地面又會恢複成往日幹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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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枝意得知蕭凜的消息是在半夢半醒後。
不得不說,昨夜綠禾的那番話着實叫她思緒繁雜,不知是她想的太過簡單還是綠禾想的太複雜,腦海混亂得像是一團漿糊,總是理不出所以然來。
從情感上而言,她自然希望蕭灼并未诓騙自己,可是理智卻在搖搖欲墜,因為有一種極大的可能性都不尋常,倘若他當真如此做,那又當如何是好?
他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又布了一場局?
還未等她徹底想清楚,卻見綠禾步履匆匆,掀開珠簾的同時面上染滿焦急之色,“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她拍了拍胸脯緩了口氣,才繼續往下說:“陛下不僅讓禁衛軍困住東宮,不叫東宮的人進出,甚至……甚至還将禁衛軍的兵符交予三皇子,而今外頭都傳遍此事,衆人揣測是不是太子失了帝心,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