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枝意這次沒再沉默,而是輕輕點頭,“他又是被刺殺又是受傷的,還是求個平安符給他求個心安,隻盼着厄運離他遠些。”
聞言,綠禾粲然一笑,“有公主在,太子縱是厄運在身也不在乎。”
謝枝意哪裡看不出來她眼中的打趣之意,無奈搖首,“你别胡說了,等他走出這場困厄我還是會回江南,那裡才是我的歸宿。”
綠禾也是在江南之地被謝枝意所救,提及江南,那是她的故土,也是父母葬身之處。
“江南是個好地方,隻是水患太過嚴重,此次謝大人便是去處理水患之災。水患自古以來就很棘手,也不知謝大人有沒有把握。”
綠禾在江南生活已久知道頗多,先前在江南道待過的官員比謝蘅比起來要圓滑得多,甚至私吞赈災款、剝削百姓不在話下,直到後來謝蘅去了才好上許多。等到謝枝意去的那一年,謝枝意在府州各處支棚施粥,又同謝蘅說多安排差事給無處可去的災民,以工代赈,由此,百姓的日子才好過許多。
“他在那處待久了也有一定的經驗,不必擔心。”
眼下她并不想提及謝家人,那樁事如鲠在喉,讓她的心情終究有些難受。
“走吧。”
她沒再停留,攜着綠禾朝外走去,然而還未走太久遽然迎面撞上一個粗衫男子,男子生得粗犷高大,鷹目狠戾,同他對視的刹那,謝枝意竟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嗜殺之意。
“你這人——”
綠禾正要指責他,手腕卻被謝枝意倏然扣住,随後拉着她繞過那個男人往外跑。
綠禾不解其意,跑得氣喘籲籲,“公主,我們為何要跑?”
“不必多問,快走。”
這是謝枝意對危險的覺察。
果不其然,她們一跑方才那個男人果斷轉身緊追,與此同時周遭頃刻間蹿出無數黑衣人,提刀朝着她們二人揮來。
謝枝意瞳孔一震,根本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耽擱,好不容易來到道觀門口卻見陸乘舟還等候在這裡,倘若她若是過去的話——
他是文人,不似蕭灼習過武,要是貿然過去定會牽連到他。
可是現在身後未知的黑衣人緊追,就算不想牽連卻也牽扯其中了。
“陸大人,快離開這裡!”
謝枝意剛說完此話身後的黑衣人已經追趕上來,好在還有謝府和陸乘舟身邊的侍衛能抵擋一二。
陸乘舟顧不得男女之妨,形勢危急索性拽着她的手坐上馬車,綠禾也緊随其後鑽入車廂裡,侍從和馬夫驚慌失措立即駕車駛離此地。
車廂中,謝枝意和綠禾驚魂未定,陸乘舟挑開車簾目光朝身後望去,卻見那些黑衣人招招狠戾緻命,洇開的鮮血從侍衛身上迸濺而出,單從招式來看應當是死士。
“公主是怎麼遇到他們的?”
謝枝意努力平緩急促的呼吸,将方才的事情如實相告,末了,面上多了重愧疚之意,“陸大人,抱歉,我猜那群人應當是沖我來的。”
“有人想要公主的命?”陸乘舟并不在乎牽不牽連這事,他剛脫口這一句,瞬間想起那日的白虎,眉眼倏沉,小心翼翼問她,“那群人的幕後之人,和那日白虎之事可是同一人?”
他洞若觀火,顯然猜到了。
其實謝枝意的懷疑也是蕭焱和楊雪芸。
隻怪她今日太過大意隻想着要去道觀求平安符,忘了還有武安王此人。他能這麼快追至此地,顯然派了不少人盯着自己,畢竟蕭鳴的死和她、和蕭灼都有幹系,他想殺了蕭灼,更想殺了她。
她不打算繼續隐瞞陸乘舟,從他跳下水救起自己的那刻起,武安王就該默認他和自己是一條船上的人。
“應當是武安王蕭焱,他和我、還有太子都有仇恨在身,宮中的時候他就讓楊雪芸動手,可惜幸得陸大人相救,今日這些人應當也是他派來的,怎知又遇上了陸大人,又得陸大人救了一次。”
謝枝意也沒想到和陸乘舟這麼有緣,遇到的兩次緻命刺殺都被他救了,一想到二人曾經退過的那樁婚事,她隻覺得自己欠他的越發還不清。
“給陸大人添麻煩了。”她實在感到歉疚。
陸乘舟溫聲道:“陸某雖不知武安王和公主殿下因何事變成仇敵,但這二樁事情接連發生,武安王的殺意未減,公主,你的處境很危險。”
謝枝意何嘗不知,隻能無奈苦笑,
陸乘舟是真的擔心她的安危,正欲繼續說些什麼,突然馬車似乎被什麼絆住,随後整個車廂外翻,他不假思索将謝枝意護住,身子重重墜落在地。
那群出現在道觀的黑衣人已經包圍上來,看着陸乘舟将謝枝意護在身下,而他因這一摔肋骨斷了一根,吐出一口血。
“到底是文弱書生,從馬車上摔下來還不忘護着美人?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呐!”
為首之人玩味扯唇,将手中長刀對準了陸乘舟,桀桀怪笑:“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把懷裡的女人交給我,我就放你一條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