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隻覺這一幕刺眼極了,譏諷道:“太子如今依舊禁足東宮之中,恐怕就算想要做些什麼也是鞭長莫及吧?”
他上前一步,似笑非笑,視線若有似無從謝枝意身上慢悠悠劃過,“說起來父皇已将此事交到我手中,屆時謝大人是黑是白、是對是錯,不就一清二楚了?”
此話他當然是故意說給謝枝意聽的,果不其然,聽到他這話她的臉色驟然一變,就在蕭凜以為謝枝意會問他關于江南的事情,怎料,驚詫過後她不再多言,臨行前望了一眼蕭灼才跟着禁衛軍回了長樂宮。
蕭凜臉色自然極為難看,想要的目光始終未曾落在自己身上,鬧得自己成了場笑話。
蕭灼自是看好戲,眉梢上揚,語氣涼薄,“看來三皇子不管怎麼謀算似乎都是功虧一篑。”
蕭凜面色陰沉,聲線冰冷:“蕭灼,你别高興得太早,此間誰輸誰赢還未見分曉。”
“蕭凜,孤從未想過與你分個高低,是你太過執着于此。”
可惜,對于蕭灼的坦言相告,蕭凜并不相信,隻剩下漠然的冷笑。
“你自然不會執着于此,因為從小到大得到父皇偏愛的是你,謝枝意也始終在你身邊不是麼?恐怕除了三年前那件事讓她生出離開你的心思,你也不至于在道觀蟄伏三年,那三年你也沒少關注她吧?”
“讓我想想,她知不知道你派人日日盯着她,即便隔着千裡之遙的江南也要每日将她的行蹤、言談一字不漏記下?抑或是你回到宮中的這段時日也沒少布局,想着如何将她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可對?”
上一次蕭灼拆穿他的心思,叫他險些失控狼狽至極,這一次,他也要拆穿他這張假面。
然而,蕭凜低估了自己,就算他說完這些蕭灼也隻是平淡挑眉,語氣平靜,“說完了?”
蕭凜緊緊盯着他,不想錯過他面上任何的失态神情:“你就不怕我去謝枝意面前說這些?屆時她聽了定會退避三舍、避如蛇蠍!”
“呵,你以為對于這些她就猜不到?”蕭灼的手段自然不僅僅隻有這些,“東宮之中所做的膳食多的是江南口味,甚至還是她品嘗過的那些,阿意心善不願戳穿我,甚至明知這些還甘願留下來。蕭凜,是你多想了,也小看了我。”
作為勝利者的蕭灼此時并不懼怕蕭凜會跑到謝枝意跟前亂說,畢竟一方面阿意對他的印象極差,另一方面則是阿意對自己的信任已經超過往昔,隻要有好感,有一丁點喜歡之情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而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逼走氣急敗壞的蕭凜,蕭灼回到書房,無人可知書房之中隐藏着一道密道,密道盡頭有兩條分叉路口,一道通往淩霄殿,另一道通往長樂宮。
蕭灼望了一眼長樂宮殿方向收回視線,轉而朝着淩霄殿而去。
此時的蕭禹一人留在淩霄殿中,想着今日朝堂之事他閉目沉思,直到聽見房間某處響動他才睜開精銳的眼。
“你來了。”他依舊坐在那裡,看着蕭灼朝他行禮,随後擡手一指面前的奏章,“過來看看,這些可都是要處死你未來嶽父的折子。”
蕭灼直接拿起其中一道折子,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後唇角泛起冷冽的笑,“此人是武安王放出來的狗。”
“今日蕭凜竟替謝家說話,你和蕭凜和好了?”
蕭禹攏共就五個兒子,除了早夭的一個,剩餘的兒子裡他隻有在蕭灼身上花費最多心思,事實上對于蕭凜他并沒有太多在意,隻是目前而言,他是能幫蕭灼最好的那顆棋。
“他看我不順眼,我也看他不順眼,我和他素來不和,哪有和好這一說?”
蕭灼三言兩句就将蕭禹的猜測掐了回去,蕭禹愈發不解,“那他緣何插手?”
蕭灼隻覺得煩,可又不得不對蕭禹解釋,深深吐了口氣,這才幽幽續道:“他也想認謝蘅做嶽父。”
這話讓蕭禹瞬間樂了,他是真沒想到蕭凜竟然對謝枝意還存了那樣的想法,遽然,心底起了道壞心思,“既如此朕也不必幫着你,不如讓阿意來選夫婿,不就成了?”
“不可。對于其他人我并不在意,可是阿意,我要她心甘情願嫁給我。”
蕭灼眼底寫滿了勢在必得,蕭禹也知他做了諸多布局,而眼下除了謝蘅之事是樁意外,其餘的盡數都跟着他的謀劃走。
不得不說,他所有兒子裡唯有蕭灼心機最為深沉,手段最狠,放到朝堂政事輕易便可窺探百官心思,洞若觀火。
眼下,他這般手段用到一個弱女子身上,當真……
可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