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不甘心的吧,尤其是蕭灼都可以,為什麼他就這麼落敗了?而且事已至此無法轉圜,他隻是不希望謝枝意被蕭灼那樣虛僞的人一直騙下去。
他沒再多看謝枝意,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不願離開,腳步沉重,朝着宮門方向離去,未幾,消失在了眼前。
唯獨那段話,在謝枝意心頭刻下重重的痕迹。
她不明白蕭凜為什麼要說那些,是為了給她添堵,還是當真真心實意?
沈姑姑自是也聽見了那番話,暗道這位三皇子可真會給人使絆子,“公主,三殿下說話向來如此,更遑論他和太子不對付,您和太子心意相通,可千萬别信了這些。”
謝枝意也隻是把他說的這番話壓在心底,到底并未細想,收回視線她果斷往藏書閣方向走去。
藏書閣有專門的官員看守,入内都需登記,謝枝意沒讓沈姑姑她們跟着,慢悠悠拾階而上。
對于藏書閣她并不陌生,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
削蔥玉指如水般從古籍上一一劃過,最後先挑了一本翻閱着。
倒是藏書閣的官員知曉謝枝意的身份不敢怠慢,命人備好茶點擱在一旁,随後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将靜谧的空間留給她。
她看得格外專注,連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都未曾聽見,直到眼前投落一片陰影她才豁然擡首,等看見來人分外錯愕。
“陸大人,你怎麼也在這裡?”
自那日大理寺一别,她已許久未見過陸乘舟,沒想到今日竟在藏書閣遇見。
因着今日天色昏沉,藏書閣中點着燭燈,卻見陸乘舟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朦胧光暈中,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手中拿着一本古籍。
謝枝意掃了眼古籍上的字,迅速捕捉到幾個字眼,要是沒看錯的話,那是地方縣志,偏巧,那縣志還是陸家曾經待過的地方,也是被那一把火徹底焚毀之地。
“長樂公主。”陸乘舟行了一禮,将古籍合攏。
謝枝意禾眉微蹙,試探問道:“陸大人還在調查那場大火?”
她曾從陸乘舟口中得知一些事情的始末,事情已過去多年,眼下他還在調查着這場大火,俨然事情沒有太多進展。
聞言,陸乘舟不由苦笑,“實不相瞞,時至今日依舊沒有太多的線索,是我無能不能窺探到事情真相。”
陸乘舟向來行事穩妥,從未這般失魂落魄,這是關乎他家人死亡的真相,苦苦追尋幾年卻一無所獲,自是愧疚萬分。
垂下眼睫,謝枝意有了些想法,終究她還是欠了陸乘舟一個天大人情,自是想要報恩。
“倘若陸大人不嫌棄,可否将昔年往事告知一二,或許……我也可幫忙。”
像是陰沉沉的天照進來一束亮光,陸乘舟眼底遽然亮起淬火,他沒有拒絕,而是選擇在這處藏書閣裡靜靜叙述着往事。
謝枝意無疑是最好的傾聽者,從頭到尾将事情聽完,事實上,陸乘舟還是找到一些蛛絲馬迹,因為當時陸家被燒毀的屍體,少了一具。
“那個人是誰?”
“是祖母身邊伺候的陳嬷嬷,隻可惜我讓人暗中找尋,還是沒有找到。”
陸乘舟心想或許找到那個人也就離事實真相更近一步,好在藏書閣有紙筆,他将那人的樣貌畫了下來,謝枝意将那人的長相牢牢記在腦海中。
“此事陸某不願叫旁人知曉,還望公主隐瞞一二。”
這是陸家的過往,陸乘舟本不想叫旁人牽扯進來,可面對謝枝意還是鬼使神差同意了,就好像兩人懷揣着同樣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隻屬于他們。
謝枝意将那封畫稿放在燭火上盡數燒毀,自是點了點頭,“陸大人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縱然謝枝意沒有說這句話,陸乘舟也是放心的,說完自己的事情,一想到近日那樁賜婚聖旨,他的心思微動,“太子他……對公主可還好?”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都是蕭灼的計謀,畢竟武安王死的太快了,而後朝堂之上關于廢太子的傳言迅速銷聲匿迹,就連三皇子蕭凜都被帝王遣離京城,不得不叫他深思。
隻是懷疑終究是懷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她成婚在即,他也不會蓄意破壞。
“阿兄他一直都很好。”謝枝意想到蕭灼時唇角牽着笑意,畢竟現在的他比起從前變化太多,她不是不喜歡蕭灼,隻是憎惡那種禁锢般強硬的手段。
更遑論,他甚至為了自己做出那麼多的事情。
陸乘舟瞥見她面上的欣喜,隻覺心頭空空蕩蕩,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痛恨自己的同時攥緊手心,任由指尖深深紮着。
“那就祝公主與太子笙箫和鳴,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