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阿意……”
旖旎溫柔的聲音像是一滴水彙入大海,從冗長詭谲的夢中醒來,甫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夢中之人近在眼前。
蕭灼将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掌中,撫摸着她的纖纖玉指,似有若無,他的指腹暧昧般從那處隐約有桃花痕迹的腕骨滑過,眼底笑意溫和如水。
見她醒來,他唇角笑意未變,而是用更溫柔的聲音說道:“阿意,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宮了。”
那場夢和大夫所說的話交織在一起,此刻她的心幾近被惶恐占據,下意識就想要将手抽離,離她遠些。
然而她才稍稍流露出抗拒的神色,蕭灼就已敏銳察覺到什麼,“阿意今日怎麼了?似乎……對我有些疏離?”
隻要是關于謝枝意的事情,他都洞若觀火。
謝枝意不得不緊攥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斷思考着大夫所說的話,或許……或許是大夫看錯了呢?再或者,是她誤會他了?
沒有任何關于鐘情香的證據,隻是從一個素昧平生的大夫口中說出,那麼這件事當真是真的嗎?
倘若再次誤會了蕭灼,那才是對他的傷害。
謝枝意垂下眼睫,掩住心底深思,“沒什麼,是你誤會了。”
她輕聲開口,看上去還未睡醒的樣子,甚至主動貼近他胸膛,“夫君,回宮吧!”
謝家找尋不到真相,唯有回到東宮才能找到關于鐘情香的蛛絲馬迹。
一顆心起起伏伏,像是浸泡在雪水中,一面沾染着寒冰,而另一面則被和煦日光曝曬,她隻能掩耳盜鈴讓自己暫且不要繼續思考這件事情,直到找到證據為止。
她的主動接近令蕭灼心頭歡喜,也沒再深思她方才的異樣,二人好似又恢複了往日恩愛夫妻的模樣,直到夜間沈姑姑入内正欲将香爐點上,謝枝意這才出聲阻止。
“今夜不用點香了。”
沈姑姑詫異看了眼一旁的蕭灼,又迅速收回視線,“太子妃,您往日不是最喜歡伴着這香入眠麼?”
就連蕭灼也在此時擡首,燭光搖曳,細碎光線落入他瞳孔,掩去其中的晦暗難明。
謝枝意自是察覺到了,暗暗摁住掌心,佯作平靜道:“之前我夜間睡得不大好,這才用了此香,現在這香用膩了,想要換成旁的。”
“這……”
沈姑姑有些遲疑,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蕭灼揮了揮手讓她離開,這才看向謝枝意,目露幽深,“阿意對這香膩了?”
他語氣和緩,問得稀疏平常,像是靜海中湧動的逆流,窺伺蟄伏。
謝枝意根本不敢同他對視,深怕自己沒能隐藏好情緒被他發現,“嗯,隻是想換一種。”
空氣似乎滞了滞,格外凝重,謝枝意心跳如擂鼓還以為他覺察到什麼,遽而聽見他輕聲一笑,“不過是換一種别的香,小事一樁。”
甚至,他還貼心地讓謝枝意自己去庫房裡選香,不論哪一種都可以。
他的從容不迫叫她心驚膽戰,可庫房裡頭那麼多的香,誰知道這裡頭有沒有被他動過手腳,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有選。
“都不喜歡麼?”蕭灼溫聲問詢。
謝枝意搖了搖頭,不想暴露真實想法,“有夫君在我身畔入眠,何必還需要旁的香?”
得了她這一句,蕭灼心情極好,面上笑意更深些許,“阿意成婚後,說的話越發動聽了。”
謝枝意紅着臉低下頭,好似羞赧未再多言。
因着昨日夜間和今晨太過放縱,今夜蕭灼依言未再動她,隻是将她圈在懷中就寝。
這一夜未曾點燃蘅蕪香,謝枝意一覺天明,等再次醒來時蕭灼已經不見了蹤影,摸了摸冰涼的床榻,應當上朝去了。
正這般想着,忽而腕骨傳來些許發燙的感覺,等她低頭看去,隻見那處桃花印記越發明顯。
她的呼吸驟然一滞。
怎麼會?昨夜她分明未曾點香,可看這痕迹,怎麼會越來越明顯?
難不成,這裡頭還藏着什麼她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