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莘抿了抿唇,緩緩開口:“我不想利用他。”
“阿姊,你最是正直坦蕩,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法子,可是隻有兩條路,遠離他,或者利用他。阿姊,你自己選。”
紀莘語氣堅定,“阿茹,我選第三條路。”
永興坊,永慶公主府外。
因着緊鄰皇城,永興坊布局規整,出入便捷,牌坊高大華美,坊内樓宇精雕細琢,坊中來來往往之人大多有官職在身,而住在此處的,則更是皇親高官。
永興坊内處處透着貴氣,旁的不說,就說開在此坊的一間茶樓,亦是貴氣非凡。
簡單點說,就是茶水的價錢很貴。
邱常發膽戰心驚地挑了一處臨街的座位坐下,對茶博士擺了擺手,心中不停地暗罵陳氿,為何不定在大街上見面,也不知在茶樓裡坐着收不收錢?
陳氿姗姗來遲,臉上和手上皆挂了彩,邱常發本來打算罵人,在看見陳氿的傷口後,緊急地把罵人話咽了回去。
“你和人打架了?”
陳氿神色淡淡,“孟淮弄了個鬼宴席,作為交換,我和他要了打傷丁叔和打砸秾翠閣的人的名字。做這兩件事的是同一夥人,我去和他們友好地談了談。”
“你和他們‘友好地’談了談,然後他們就把你打了?”茶博士前來上茶,邱常發趕緊加了一句,“事先說好,你付今日的茶水錢。”
“嗯。”陳氿揶揄地瞟了瞟邱常發,應下付錢的事,而後道,“我起先是很友好,可惜他們不友好,所以我也沒再客氣,把他們給揍了。丁叔和秾翠閣的人傷在哪裡,我便原樣還給了他們。哦,對了,他們中有幾個人會加入奇真轶報,我打算讓他們跟着你做衙探,你教教他們。”
“不是吧?揍人是一回事,逼人賣身是另一回事,你别胡來。”
陳氿撿了幾顆瓜子丢到邱常發身上,“别亂想,不是我強迫的。我同他們友好地切磋之後,他們中有些人良心未泯,幡然悔悟,決定從此棄惡從善,求我收留,然後我就同意了。”
邱常發撇撇嘴沒接話,陳氿說得輕飄飄的,真實情況可不好說是什麼樣。
陳氿雖受傷,但隻是幾處輕微的皮外傷,以陳氿的身手和滿腦子的壞主意,多半那些人被陳氿坑得不輕,最後還要被迫洗心革面。
但不管怎麼說,反正那些人也是活該。
邱常發懶得評價,索性換個話題,“窦敞被判了斬首,過幾日行刑。”
陳氿吃驚地道:“之前不是說很可能被判流放,怎麼成了斬首?他的案子已審完很久了,怎麼才要行刑?”
“窦敞的家人做了許多年的官,關系盤根錯節,打從窦敞入獄,他家裡一直在想辦法轉圜。一番操作之後,窦敞的罪越定越輕,因此拖了許久。若不是這案子被送到大理寺,鄭少卿力排衆議定了窦敞死罪,說不定窦敞都快被放出來了。幸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說起大理寺的少卿鄭洄,我昨日在宴席上見過他。”
邱常發作為衙探時常能聽到鄭洄的大名,素來聽說此人年輕、剛正,卻未曾見過真人,一聽陳氿見到了,邱常發立刻來了興趣,“他本人什麼樣?”
“周正、英俊、傲氣,脾氣很怪,陰晴不定。昨日我知道他是鄭洄之後,有意與他多聊幾句,好不容易才得了他的幾分好臉色,可又不知是哪裡惹到了他,他突然就翻了臉。我懷疑,他可能有點什麼毛病。”陳氿說完,“啧啧”搖頭。
“沒事,”邱常發擺擺手,“但凡能力強的人,難免有些怪脾氣。你呢,再接再厲,若是能與他交好,對我們一定會有許多好處。你行不行,不行我幫你想想辦法。”
“不用你想辦法。這世上我拿不下的人隻有紀莘一個,其他人通通都是小菜一碟,等着吧,鄭洄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啧,行,我等着看你拿下鄭洄。可是,你說你拿不下阿莘,那你打算怎麼辦?”
陳氿綻開笑,一口白牙甚是晃眼,“我是拿她沒轍,但她可以拿下我啊,我特别願意,保證束手就擒。”
邱常發低頭扶額,果然隻要一提起紀莘,陳氿就是這副不值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