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樁,此前我們調查梁季義死因時,曾得知他的官職來路不正,據吳月娘回憶,梁季義曾經提到‘公主’。”
“第二樁,近日萬年縣令被彈劾,他不想其他辦法,唯獨日日守在永慶公主府門外,擺明是想求永慶公主幫他保住官職。”
“第三樁,前日孟家家宴上,孟淮将永慶公主單獨叫去書房訓斥,言語間提及永慶公主在做某事,還帶着孟家的兩位國夫人一起,而眼下永慶公主受人糾纏,孟淮提出由他來解決。我認為,孟淮所指的在糾纏永慶公主的人,就是萬年縣令。”
“這三樁事加在一起,我猜,永慶公主在為不夠格的人提供入仕門路。”
丁家堂屋内,久未聚首的小報衆人今日終于聚齊,陳氿把近日的發現一一講了出來。
紀莘斂眉未語,若陳氿的猜測為真,其中内情一旦被揭露,必然會引起巨大震動。
邱常發清了清嗓子,說道:“前幾日陳氿交待我詳查萬年縣令的背景,我查清楚了,他和梁季義一樣,沒有科舉考中的記錄,但他們的任命敕書是有的,甚至還是聖人的親筆敕書。梁季義和萬年縣令同年入仕,他們兩個的敕命應當是同一批。”
堂屋内一片靜默,紀莘雙手不自覺地攥緊,緩緩張口:“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不能心急,務必要查到切實、完整的證據,否則隻會引火上身。”
呆滞許久之後,張小五的眼珠恢複轉動,“聖人親筆?啥意思?難道聖人……”
陳氿突然打斷張小五,“紀莘說得對,若我們要查這件事,那麼必須将這個勾當的每個環節都查得清清楚楚。永慶公主不可能事事自己出面,朝中定然有人替她辦這髒事,我們可以先找到那個人。”
“我之前偷過梁季義的書信,在書信裡,他和朝中許多官員稱兄道弟,但并未提及官職門路。雖然我沒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但我可以把書信交給你們,說不定與梁季義有書信來往的某個人,就是替永慶公主辦事的人。”紀莘道。
“呦,”陳氿輕挑眉梢,調侃道,“你還會偷東西了?”
紀莘平靜回擊,“跟你學的。”
兩句玩笑話打破了沉重的氛圍,邱常發跟着活躍氣氛道:“查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今日就到此為止吧,該想些高興的了!我們前些日子經曆了那般大的風波,如今得以複工,今日必須好好慶祝!都不許走,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陳氿笑着接道:“說得對!之前每次聚餐,都是丁叔、小禾和紀莘張羅忙活,今日你們歇着,讓老邱和小五做飯!”
張小五大驚失色,伸出食指指向鼻子,“我做?就我那手藝,我敢做,你們敢吃嗎?”
丁大叔哈哈大笑,“沒事,小五,隻要你做得出,我們保證不嫌棄!”
邱常發看向陳氿,“不對啊,陳氿,那你呢,你怎麼把自己摘出去了?”
“沒有啊,”陳氿一臉賊兮兮的笑,“我也有任務,我負責監督你和小五。”
“嘿!”邱常發氣不打一處來,“小五,揍他!”
堂屋裡亂成一團,丁小禾拉着紀莘遠離戰局,走到了院中。
丁小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牽着紀莘不肯放手,紀莘問她:“小禾,有事嗎?”
“阿莘,你和,你和陳阿兄,你們……”
丁小禾吞吞吐吐,紀莘完全聽不出丁小禾想說什麼,索性直接問:“我和他怎麼了,你想問什麼?”
丁小禾咬了咬下唇,“阿莘,現在你和陳阿兄是什麼關系?”
紀莘更聽不明白了,還能是什麼關系?
“你和陳氿是什麼關系,我和他就是什麼關系。”
丁小禾愣住,緩緩張大嘴巴,“啊?”
“我們都是共同經營奇真轶報的夥伴啊。”紀莘困惑地歪頭,“你為何這麼吃驚,有什麼不對嗎?”
丁小禾眨巴眨巴眼睛,合上了嘴巴,“哦,對的,可是,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
“沒有了?”
“自然。過去我和他确實關系不怎麼樣,但自從我加入奇真轶報,我和他相處得挺和睦的。小禾,你在擔心什麼?你不必擔心,隻要他不嘴欠生事,我和他應該不會再吵起來,更不會再打起來。”紀莘自認為想明白了症結所在,如是向丁小禾保證道。
丁小禾表情僵硬,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全然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沒有料到紀莘會這樣回答。
她擔心的不是這個啊……
陳氿和邱常發、張小五鬧哄了一陣,最終還是被架着去了廚舍幫忙,不過沒多久之後,陳氿又溜了出來。
因為他有重要的事找紀莘。
紀莘最近每日幫梁霈摘花,仿佛形成了肌肉記憶,見到院牆下開了一排紫色野花,紀莘下意識地走過去蹲下,觀察着哪朵開得最好,伸手欲摘。
“從前沒見你喜歡花,現在怎麼有興趣了?”
紀莘收回手,維持着面對院牆蹲着的姿勢,仰頭瞄了瞄陳氿,“你怎麼沒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