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莘于黃昏時分回到梁府,剛剛在房間裡換了衣服,梁雪和梁霈就相攜來了長房。
更準确地說,梁霈是被梁雪拽過來的。
紀莘聽見院子裡來了人,打開房門,梁霈尴尬地沖着紀莘笑了笑,而後就被梁雪拉進了梁霓的房間。
梁雪走到房門口,轉過頭叫紀莘:“珍珍,你也來呀。”
紀莘覺得古怪,跟着進了梁霓的房間。
出奇地,梁霓竟然沒有阻攔她。
四名女娘分别在榻上、椅上坐定,梁雪笑着道:“七姊,恭喜了。”
梁霓目光中隐隐含着幾分炫耀,視線在另外三人身上一一掃過,而後回梁雪道:“謝謝八妹。”
紀莘看得困惑,梁霓剛剛闖了大禍,有什麼值得恭喜的?還有,梁霓在得意什麼?
看起來,似乎是那禍事被圓滿地解決了。
梁雪見紀莘聽得糊裡糊塗,對紀莘道:“珍珍,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七姊定親了,對方是安德侯府的二郎君。這親事定了快一個月了,阿娘和大伯母瞞着我們也就罷了,七姊竟然也守口如瓶的,難不成是怕姊妹們嫉妒?”梁雪說完,笑盈盈地用手帕擋住了嘴。
紀莘聽懂了,果然是梁霓的禍事被解決了,甚至有人已經給她編好了一套完善的說辭。
顯然梁霓對這結果十分滿意,聽着梁雪的恭維話,梁霓不由得飄飄然,視線又落到紀莘身上,帶着些許輕蔑和挑釁。
紀莘無法理解梁霓在得意什麼,并不想管梁霓的事,可是沒能拗過良心,于是忠告梁霓道:“你對侯府二郎君知之甚少,不妨先多了解了解他,打聽打聽他的為人、品行、喜好,然後再判斷他是否是你的良人。”
“哼,”梁霓不以為意,“你若是嫉妒,大可直說。”
“我沒有嫉妒。婚事關乎女子一生,你與侯府二郎君都不能算是認識,又如何能确定他值得嫁?在納征之前,你還有時間去了解他,慎重考慮究竟要不要嫁。”
“哈,你話裡話外不就是在撺掇我悔婚嗎,你分明就是嫉妒,卻還不願意承認!”
梁霓咄咄逼人,紀莘本就心情不佳,此刻徹底失了和梁霓好好說話的耐心,站起身高聲道:“你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我隻是好意提醒,我言盡于此,你若鐵了心往火坑裡跳,我管不着!”
梁霓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才沒有往火坑裡跳,我未來是侯府裡的夫人,身份地位比你高百倍千倍!孟二郎君是喜歡你,可那又怎樣,他才不會娶你,你連妾都不是,而我以後可是侯府郎君的正妻,你敢說你沒有嫉妒?”
紀莘聽梁霓提到陳氿,霎時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再也說不出話。
梁霓自認為占了上風,又道:“被我說中了吧?你表面看着正正經經,骨子裡就是個狐媚子,誰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引誘孟二郎君,但是有什麼用,宣國公府才不會看得上你這個賤……”
“七妹,住口!”一向唯唯諾諾的梁霈難得地動了怒,狠狠地瞪着梁霓,“七妹,所有人都清楚你婚事的内情,隻是沒有人戳穿你罷了!你經曆了這番事,一定清楚名聲于女子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給你留了面子,你反過來怎麼能随意污蔑她人!”
梁霈說完,拉着紀莘走出梁霓房間,梁霓臉漲得通紅,還想追着罵,被梁雪拉住了。
紀莘是在梁霈訓斥梁霓時回過神的,随後沉默地和梁霈一起回了房間。
“珍珍,你今日有些反常。”梁霈帶着紀莘坐下,“那日從公主府回來,我和你講了七妹的事情之後,你也說兩家定親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為何今日你要勸七妹再考慮考慮?是安德侯府的二郎君有什麼不妥嗎?看你今日的态度,隻怕他是個有問題的,而且還是大問題。”
紀莘克制自己不再去想陳氿,回答梁霈道:“我後來才知道,安德侯府的二郎君是斷袖。”
梁霈愣住,片刻後感歎道:“天爺啊。”
“我若明說,梁霓一定會覺得難堪,所以我隻能隐晦地暗示,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要不要聽是她的事。這件事我隻告訴你,往後我們就都當不知道吧。不過,梁霓的親事怎麼這麼快就定下了?”
“我聽說,今日一早祖父和祖母去了安德侯府,兩家人談了談,親事便定下了。我想,大約是祖父祖母覺得梁家再經不起醜聞了,所以這次處理得十分迅速。”梁霈道。
“如此。”
“珍珍。”梁霈關切地看着紀莘,“珍珍,我覺得你今日有些不對勁。你匆匆地從秾翠閣離開之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紀莘不知該從何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