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福寺,紀茹如約而至。
陳氿講了永慶公主新歡秦五郎的身份,紀莘講了清商悄悄購買毒藥的事,最後講出他們的推斷:“永慶公主可能打算殺了袁适。”
紀茹平靜地點了點頭,“永慶公主當初之所以選擇袁适,是為了與榮慶公主相争。如今榮慶公主已被她踩在腳下,袁适沒了用處,她又有了新歡,所以她确實有可能想要除掉袁适。”
陳氿拿出一隻瓷罐放在桌上,“那毒藥被服下之後,會先埋伏在體内,半日之後藥效才會發作,緻人吐血昏迷,昏迷半日之後再緻人死亡。隻要在藥效發作後的半日之内服下解藥,便能解毒。這裡面是三顆解藥,你收好,一旦袁适中毒,屆時你也好随機應變。”
紀莘接道:“袁适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不應該如此冤死,所以,阿茹,一旦他中毒,你救下他吧。”
紀茹一隻手握住瓷罐,斂眉思索了片刻,“我入公主府多時,始終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袁适與公主極為疏遠,所知也并不多。但袁适的父親曾是朝中重臣,即使如今已經緻仕,卻一定還是與朝中官員有些聯系的。袁家人安分守己,不會輕易開罪公主,但如果袁适出了事,想來袁家人不可能再繼續忍氣吞聲。借他們之力,或許能掀起一番風浪,讓公主亂了陣腳,給我們帶來可乘之機。”
紀莘面色凝重,蹙起眉頭,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阿茹,你想眼睜睜看着袁适被害死?”
“我不會讓他死的,但在為他解毒之後,我需要想一個法子,讓他知道是公主要殺他。”紀茹道。
陳氿又拿出一沓花箋,“這是公主與秦五郎的往來書信,你把它們交給袁适,袁适自然會明白。”
紀莘驚訝地看了看陳氿,但并沒有将心中的問題問出來。
紀茹替她問了:“這些花箋來自何處?”
“秦五郎的住處,大将軍府。”陳氿道。
“好,我知道了。”
紀茹收下花箋和解藥後,先行離開了昭福寺,紀莘也想離開,卻被陳氿叫住了。
“紀莘,我們談談吧。”
紀莘瞬間僵住,諾諾地回了一聲“好”。
梁霈建議紀莘與陳氿好好談一談,但紀莘還沒有做好準備,想不到陳氿卻先提了。
陳氿見紀莘拘謹得手足無措,以為紀莘一心想要回避他,心頭頓時泛起鈍鈍的疼,酸楚無聲卻強烈,在胸腔處不停翻湧。
兩人陷在各自的情緒裡,許久都沒說話,直到陳氿平複下心頭的無力感,開口道:“方才給紀茹的花箋确實來自大将軍府,但找到它們的人不是我,是甯王世子。”
紀莘愣了片刻,“你要談的是這個?”
陳氿被問得也愣了一瞬,“不然呢,我們還應該談别的什麼嗎?”
“沒有了。”紀莘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強迫自己收斂了其他的心思,将精神都放到正事上,“甯王世子為何要給你花箋,他知道你是奇真轶報的東家,也知道你在調查永慶公主?”
“他與鄭洄是表兄弟,上次我們找鄭洄問了周秀宛案的原委,接着便将這樁案子報道了出來,想來鄭洄就是在那時候察覺到我的身份的。至于甯王世子為何會知道我在查永慶公主,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與你合作嗎?”
“他也知道永慶公主賣官鬻爵的事。”陳氿道,“甯王一脈與孟氏對立,或許他早就想阻止永慶公主的行事,卻一直沒有找到一把趁手的刀,而這時我湊了過去,所以他注意到了我。”
“你已經決定與他合作了?”紀莘又問。
“我與他對彼此都有利用價值,暫時合作一段時日,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如此也好,永慶公主的事牽扯甚廣,我們背後能有人撐腰,這是好事。但有一點,小報報道理應真實、客觀、公允,任何事都不能動搖這一點。”紀莘道。
“你放心,我明白。”
在昭福寺見過紀莘和陳氿後,紀茹暗中留意着袁适的飲食,終于有一日,阿凝匆匆從廚舍回來,告知紀茹,廚舍裡出現了一個生面孔。
袁适在公主府中有一處單獨的院落,雖然他每日都宿在紀茹的住處,但負責袁适飲食的,一直是他的院子裡的廚舍中的下人們。
這些下人的身契在袁家手上,他們不太可能有膽量害袁适。
因此永慶公主想要安排人下毒,更可能會另外安排人混入袁适院中的廚舍。
得了阿凝的消息之後,紀茹去到廚舍,打着親手為袁适煮粥的旗号,悄悄觀察了那個陌生下人接觸過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