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翻了個大白眼,“你管得着嗎?有事說事,沒事趕緊走!”
“要不我們換一個好些的地方談?找一家食肆,我請你吃飯。”
老九又翻了個大白眼,“大可不必,就算你舍得請,我也不敢吃。”
“行吧。”陳氿進入正題,說明來意,“幫我調查一個人。事先說清楚,我找的是你,不是招财今報。”
“讓你的人幫你查啊,怎的,你的人水平太差,查不出來?”
“自然不是。我看過你的文章,你熱衷談論張家長李家短,尤其擅長調查高門大戶的後宅私隐、風流韻事,所以你最适合幫我辦這樁事。若是讓我的人去辦,那就是殺雞用牛刀了。”
“滾!”老九不想再搭理陳氿,正要走,陳氿扔給老九一隻沉甸甸的荷包,老九掂了掂分量,站住了,“說吧,姓甚名誰,是什麼身份,你要查他的什麼事?”
“沈靜姝,侍禦史沈瑞之女,我要知道她有何喜好,有無心上人,常去何處,常與何人來往。”陳氿道。
老九止不住地翻白眼,“你個人渣、敗類、畜生,你若傾慕那女娘,便光明正大地去她家提親啊,你長得人模狗樣的,行徑卻像陰溝裡的老鼠。”
“我并不傾慕沈靜姝,我隻是要調查她。你做不做?”
“做,有錢當然要賺。”
突然有叫嚷聲從客舍後門所在的巷子裡傳來,“老九,老九,老九!”
老九急匆匆地跑出去,“來啦!”
不多時,老九又急匆匆地跑回來,見陳氿還在,老九拉着他就往客舍前門走,“你剛才不是說要請我吃飯,正好我餓了,走吧!”
“有人找你,你不需要去處理嗎?”
“不用!”老九又急急改口,“不是,我已經處理完了!”
老九突然變了态度,陳氿猜得出其中有詐,但還是由着老九将他帶出客舍。
他不信老九能折騰出多了不得的花樣。
老九拽着陳氿走了一路,口中念念有詞:“這家不行,不夠貴。”直到走到一家頗具規模的酒肆門前,老九終于滿意了。
老九一進入酒肆,便一口氣點了十道菜加一壇酒,等到菜上齊,老九突然站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别浪費!還有,記得付錢!”
陳氿懂了,老九這是想拖住他。
看來城中又出大事了。
邱常發在路上遇到陳氿,二話不說地拉起陳氿就走,“藍田驿的一名驿卒殺了門下省左拾遺,而後自己去了華都府投案,快走,此刻府尹應該正在審問這驿卒!”
陳氿和邱常發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二人到達華都府時,府尹已将人押入大牢,圍觀的百姓也在漸漸散去。
還好奇真轶報的一名衙探及時趕到,邱常發将衙探叫來,聽人從頭到尾地講了一遍。
“投案的驿卒名叫鄒元朗,自稱山南道襄州谷城縣人士。隆興四年元月,鄒家土地被當地富戶強買,鄒元朗的父親鄒爽前往縣衙申訴,縣衙不予理會,縣尉魯兆楠命不良人驅趕鄒爽,鄒爽與不良人發生沖突,于是縣尉魯兆楠以不敬公堂為名,杖罰鄒爽,當堂緻鄒爽身死。”
“鄒元朗無處申冤,魯兆楠卻官運亨通,不久後被調入華都,任門下省左拾遺,鄒元朗滿腔憤懑,對魯兆楠起了殺心,于是來到華都附近的藍田驿做驿卒,伺機接近魯兆楠。”
“昨日,魯兆楠外出公幹,于藍田驿下榻。深夜,鄒元朗趁驿站内衆人熟睡之時,潛入魯兆楠的房間,以匕首将其刺死。第二日,也就是今日,鄒元朗主動來到華都府投案,上交兇器,講清原委,對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陳氿輕撚手指,沉默了片刻,“鄒元朗是何神情?”
衙探回道:“很是平靜,陳述有條有理,看起來确實是早就打定主意殺人報仇,不是沖動而為。”
不遠處的老九看到陳氿,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你們來晚一步,我方才聽府尹審案的同時,已經寫好了文章。眼下我的文章已傳回招财今報,正在進行刊印,想必很快就會發遍全城。你,”老九伸出手指,戳戳陳氿,“輸了!”
老九耀武揚威地離開,邱常發問陳氿:“這人誰啊?”
“招财今報的探官。招财今報不是被整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恢複報道了?”
“招财今報花大價錢疏通關系,前兩日剛剛擺平之前的麻煩。眼下這樁事我們怎麼辦,還報不報?”
“不報了。”陳氿道,“我們慢人一步,再報也沒意義。不過還是要安排一個人關注這件事的後續,這事未必能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