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吮吻聲和吞咽聲又在房間内響了許久,與紀莘的唇舌分開之後,迎着紀莘含着譴責的目光,陳氿輕輕地笑,“我問你還要不要,你點頭了的。”
紀莘雙手輕撫陳氿面頰,戳了戳陳氿鼻尖,“我以為你問的是杏幹。”
陳氿的胸膛與紀莘緊緊相貼,将震動傳遞給紀莘,“那現在還要嗎?”
紀莘沒有回答,閉上雙眼,鼻尖觸到陳氿的鼻尖後,将嘴唇向前方觸手可及的柔軟處送去。
在鄒元朗殺死左拾遺魯兆楠,并主動投案之後,此案迅速成為華都城中備受矚目的事件,不隻在朝堂上引發激烈争論,亦激起了民間的廣泛讨論。
這案子之所以引起軒然大波,卻不是因為案情,而是因為判罰。
鄒元朗将作案的時間、地點、經過、兇器交待得清清楚楚,案情細節已然清晰明了,但在決定如何判刑時,朝堂上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一派認為鄒元朗蓄意謀殺事實确鑿,法不容情,應當按律處置,另一派則認為鄒元朗為父報仇,孝心可嘉,應判無罪。
兩派每日在朝堂上吵吵嚷嚷,諸家小報則緊跟時事,每日刊印傳播兩派最新的争論。
這一日,邱常發将招财今報近日的小報帶來了丁家。
“現在有越來越多的朝臣支持判鄒元朗無罪,這些人每日大談孝悌之道,就差指着鼻子罵另一派的人不孝不悌、不仁不義了。”邱常發道。
招财今報詳盡轉述了朝堂上的争論,紀莘看過每一位表明态度的朝臣的名字,将小報推給陳氿看,“我對這幾年新入朝的一些朝臣不夠了解,你幫我看看,這些朝臣都是誰的門下。”
陳氿翻看過每一份小報後,對紀莘道:“主張按律處置的,皆是平日裡與甯王一脈交好的。主張判無罪的,大半是孟氏門人,也有一些中立,但素來愛博好名聲的。”
“果然。”紀莘道,“衆多朝臣扯着孝悌之道的大旗,其實不過是為了黨争。甯王一脈的這些人被扣上不孝不悌的帽子,一旦被坐實這等天大的罪名,他們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這麼嚴重?”張小五吃驚地道,“不過我覺得主張鄒元朗無罪也有道理,若我的親人被人所害,我也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地為親人報仇,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話不能這樣說。”紀莘反駁道,“無論治國還是治家,都必須要有明确的、令行禁止的規則,于國而言,這規則就是律法。鄒元朗的行事固然情有可原,但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日後人人都打着為至親報仇的旗号,無視律法,濫用私刑,那麼國家必然會亂,引起無窮無盡的紛争和動蕩。”
“所以呢?”邱常發問,“這案子是如今城中最受人關注的大事,我們要不要跟進,要不要寫幾篇文章?”
邱常發看向陳氿,陳氿卻看向紀莘,“紀莘,你打算怎麼做?”
紀莘仔細斟酌了一番,而後道:“鄒元朗的父親鄒爽當年與不良人起了沖突,被冠以頂撞公堂的罪名,所以被魯兆楠下令杖殺。可是,頂撞公堂罪不至死,魯兆楠為何如此明目張膽,敢當堂将人活活打死?谷城縣富戶為何敢強買鄒家土地?鄒元朗也許在鄒爽死後嘗試過申冤,他找過何人,去過何處,為何沒有人幫他?我猜想,當年作惡的可能不隻是魯兆楠,在鄒家土地被強占的背後,說不定還有更大的惡行。”
張小五聽得糊裡糊塗,“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與其和其他小報争搶對朝堂上的争論的報道,我們不如換一個角度,挖掘這樁謀殺案背後的隐情。”紀莘道。
邱常發一隻手摩挲下巴,“我覺得可行,這件事如今鬧得沸沸揚揚,我們如果能從中挖出更大的事,那我們肯定又能賺翻了。不過,阿莘,你打算從何處下手?”
“我需要見鄒元朗一面。”紀莘看向陳氿,“你有辦法嗎?”
“放心,好辦。”陳氿道。
陳氿清楚鄭洄不待見他,所以這一次找鄭洄時,陳氿先不開口,而是将一枚玉佩拍在了鄭洄的桌案上。
鄭洄輕嗤一聲,“你用世子壓我?”
“别說得這麼難聽嘛。”陳氿坐在鄭洄的桌案上,優哉遊哉地道,“若我直接找你,你必然不會理會我的請求,所以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鄭洄放下手中的筆,抱臂仰頭看向陳氿,“說吧,何事?”
“我要見鄒元朗。”
“他被關在華都府大牢,不在大理寺。”
“但你定然可以見他,你帶我進去不就行了?”
鄭洄深吸一口氣,“等我安排,我會讓鄭仁去找你。”
“行。不過還有一個事,要見鄒元朗的不隻有我,還有紀莘。”
鄭洄聽梁霈提起過,紀莘就是胡娘子,鄭洄下意識地皺眉,“大牢不是給你談情說愛的地方。”
陳氿跳下桌子,走到鄭洄身邊,拍了拍鄭洄肩膀,“這麼說就是你的不對了,别太瞧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