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功局院落内,徐典珍見徐尚功歸來,匆匆從房間跑出來迎接,身後還跟着一名眼眶紅紅的女史。
徐典珍一看到跟在徐尚功身後的萬琳,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來做甚?”
萬琳依舊儀态端莊,“聖人後日将歸,聖後殿下命六局做好迎接聖人歸來的準備,吩咐了許多事,其中有些事宜與司珍司相關,我想着當面說能說得清楚些,所以便跟着徐尚功一道過來了。”
徐典珍看向女史,頤指氣使地命令道:“你,你先招待着萬典言。”說完又轉頭對萬琳道,“我有話同姑母說,你先等着吧。”
徐典珍挽着徐尚功走進房間,女史怯生生地走到萬琳身邊,小心翼翼地道:“萬典言,請跟我來。”
萬琳站在原地未動,掏出手帕幫女史擦眼角的淚,“徐典珍又訓斥你了?”
女史将頭垂得更低,萬琳不想令女史為難,沒有追問,收回手帕,道:“走吧。”
在推測出徐尚功的古怪本冊是賬本之後,紀莘立刻通過殷玉瑾和宋培恩向宮外傳信,托邱常發尋找黑市上幫徐尚功銷贓之人。
其後一切進展順利,紀莘破解出了賬本的全部内容,邱常發也抓到了銷贓人,拿到口供,通過宋培恩傳遞給了紀莘。
陳氿在解毒的三日之後恢複了身體,其時人證物證已全,陳氿帶隊再次仔細搜查尚功局,沒想到不隻搜出了徐尚功偷竊财物的罪證,還找到一隻可疑的香包。
陳氿帶回香包,交給紀莘查看,紀莘将香包拆開,仔細辨認其中的所有香料後,對陳氿道:“這隻香包中加入了不少蘇合香,也摻入了少量安珀香,安珀香的氣味混在蘇合香的氣味之中,若非仔細辨認,恐怕沒人能發現這裡面還有安珀香。”
陳氿沉思片刻,“不對勁。”
紀莘撫摸着香包的布料,點頭贊同,“的确不對勁。在上一次搜查時,禁軍沒有搜出徐尚功藏匿的,未來得及送出宮銷贓的财物,是因為禁軍搜查的目标不在那些物件上,這尚且說得通,但這隻香包有如此明顯的蘇合香氣味,禁軍怎麼會錯過這隻香包?或許,這香包是這幾日才到徐尚功手上的。”
“你認為有人刻意栽贓徐尚功?”
紀莘将香包放回桌案,思緒回到從前,緩緩道:“這香包所用的布料是劍南道進貢的春彩,春彩珍貴,劍南道每年進貢不到百匹,在賞賜給王公大臣之後,留在宮中的不過十幾匹。宮中的春彩由尚功局保管,鎖于庫房,取用皆記錄在冊,尋常難以得見,若不是幾年前聖後賞賜了一匹給萬尚宮,我亦沒有機會近距離地瞧上一瞧。徐尚功行事謹慎,若她真是下毒之人,她不可能用如此惹眼的布料制作香包,還堂而皇之地帶到聖後面前。”
陳氿食指在香包上輕點,“所以,有人知道徐尚功偷竊宮中财物,甚至可能也知道我們已經查到徐尚功的頭上,于是将這香包放進了徐尚功的房間。徐尚功偷竊宮中金銀、玉石多年,監守自盜、私用珍貴布料,甚至起了謀害聖後之心,也不是沒可能。”
“沒錯,陷害徐尚功的人定然是想讓我們如此認為。我這就去查春彩的存放、取用記錄,看看宮中有多少人能接觸到春彩。”紀莘說完便站起身,打算立刻去尚功局一趟。
陳氿握住紀莘手腕,“我倒是還有一個主意,我們不妨拿着這香包先去審一審徐尚功,看看她怎麼說。”
“也好,她現在在何處?”
陳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握着紀莘手腕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紀莘從陳氿的遲疑裡看出了答案,“偷竊之事已證據确鑿,徐尚功已被押入内獄,對嗎?”
“是。”陳氿放開紀莘,“我們不如分頭,你去尚功局,我去内獄。”
紀莘将手背到身後,指尖悄悄掐進掌心,嘴角卻微微上揚,努力扯出一個自然的淡笑,“查案要緊,我和你一起去内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