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潮起,潮落 > 第177章 第七章 深 淵(續3)

第177章 第七章 深 淵(續3)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第二節

芒種,省城迎來滂沱大雨的日子。一股來自西南面的雲團将整個省城的上空緊緊包圍住,一種密不透風的窒息感降臨到省城的一個角落裡。

每一個市民,都被這份窒息感死死纏住。

入夜,在埔崗區北部一個僻靜的村莊裡,坐落着一個同樣僻靜的飯館;飯館裡的包間燈火通明,兩男和兩女正在包間内杯觥交錯、歡飲高唱。他們的一舉一動,放肆而縱容;逢場作戲的男男女女,此時此刻正把這場宴席帶入高潮。

“哎呀,我來埔崗區甘耐,都唔知呢度竟然有甘好食嘅鲮魚火鍋。”阿文一手舉着酒杯,一手高高揚起,他裝作興奮地給坐在上位的中年男人敬酒。

中年男人的臉上挂滿了一股淫逸的皮笑,他對阿文的敬酒并不感冒;他一手拿起酒杯應酬着阿文的陪笑,一手則伸去摟着坐在一旁女子的肩膀。阿文不敢多言,他的臉上必須時刻保持住微笑,畢竟對面這個人,是他宏圖大計裡的關鍵棋子。

現在的阿文,處在獅子搏兔的關鍵階段。

去年底,阿文就被嘉士拿辭退。公司和阿文相互之間也保留了各自的體面,公司對外宣稱辭職是阿文的私人原因,并按照公司的規定給予阿文豐厚的補償;至于阿文,也對外說這都是自己的原因,他覺得在嘉士拿的事業已經圓滿達成。

阿文的話,隻說對了一半,這一半是他在老東家那裡碰到了事業上的天花闆;而事實的另一半,是阿文不谙香港公司的政治,他的天花闆早在加入公司前就已經被注定。

阿文不是香港人,更不是自己人;阿文隻是嘉士拿高薪聘請的工具人罷了。嘉士拿公司願意給你阿文高工資,隻為了榨取你的所有剩餘價值。

當然,成熟的資本主義也講究錢貨兩訖,你阿文幹了多少活,他們也願意給多少錢。至少在錢這方面,阿文沒有被虧待。

但在聲譽方面,阿文則多少吃了暗虧。嘉士拿辭退阿文的同時,一并撤銷了阿文的整個項目部,這就讓行内覺得這都是阿文的黑鍋。但背後的實情,是嘉士拿公司并不準備繼續開發省城或内地的住宅項目,他們轉而将所有的資源都投入到省城或者其他大城市的高檔寫字樓或商業地産當中。

穩穩地當一個收租人,總比在住宅市場和國内的競争對手拼死拼活要惬意的多。

為什麼你們公司要轉到酒店和寫字樓?在一次見面中,阿豐曾經問道阿文。

說是為了整合資源做好核心業務,其實就是在住宅市場上玩不過我們國内的企業。按照他們的思路和管理,就隻能做寫字樓和商業的業務。拿地開發對于他們而言,難度實在越來越大;他們的那種操作跟不上我們本土的地産公司。阿文對着阿文搖搖頭,隐隐約約對自己老東家的前途感到堪憂。

嘉士拿在大批辭退了本土員工之後,又招徕了一批商學院的畢業生。這些毫無經驗的畢業生,每次開會都拿着電腦和演示文件做一番大肆宣講,這種方式在阿文這種業務老手看來,除了紙上談兵,還是紙上談兵。

但嘉士拿的高層卻表示,這些畢業生的工作才是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阿文從此回味過來,這是高層在變相地否定本土員工之前的成績。回味過來的阿文也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公司無法再進一步。

人家要的是自己人。最好是香港過來,最好有商學院的文憑,最好懂得白話裡夾雜着英文,又或者,英文裡夾雜着白話。總而言之,本土員工在高層眼裡僅僅就是工具人;工具人向向上爬多一步,那都是絕對不可能。

罷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阿文心裡除了失望,還多了一絲憤概。

從失去工作開始,危機感就時時刻刻纏繞在阿文的身上。但這不是物質經濟上的危機,而是一種内心的失落和事業上的挫敗所導緻的内心焦慮。

阿文非常渴望在這個行業内再次證明自己。

幸好,上天的眷顧再次降臨在阿文的頭上。端午前的一次飯局中,有老鄉牽頭把阿文介紹給一個同鄉的老闆認識。這位老闆多年來在省城周邊經營各種政商生意,現在準備将投資的方向轉到房地産市場上:他需要一個得力的開拓者充當自己的幫手。而這個人選,阿文是再合适不過。

阿文在業内有着不一般的資源和人脈,但卻沒有資本;但這位老闆恰恰相反,他除了資本,其他的一概缺乏。你有錢,我能辦事;大家一拍即合,雙雙開啟了全新的局面。

不過老闆雖然不懂市場,但卻懂得拿捏人心。這位老闆逼着阿文簽下了一份對賭協議;在這份協議裡,老闆在資金上無條件支持阿文,但阿文也必須在三年内完成第一個項目,并且營收不能低于四個億。如果沒達成目标,就按照目标達成率計算阿文需要賠付的資金利息。阿文掐指一算,這個買賣還是有劃算的空間,也就照着協議一簽了事。

老闆,八千萬換四個億,利潤非常可觀。在談判時,阿文覺得老闆的條件有些苛刻。

你做到四個億,我找人審計以後沒問題,我可以多給你一成的淨利潤。老闆金口一開,就給了阿文一個難以拒絕的條件。

一成淨利潤,那起碼是一千多萬!成交!阿文心中大喜。

老闆是爽快人,對賭協議簽好後,立即讓阿文開始找回他的原班人馬成立新的公司;公司成立後,老闆的資金就立即到位。

資金到位,壓力就全來到阿文這邊。

有了錢,阿文還是把目光瞄向自己經營多年的大本營埔崗區。在這裡曾經如魚得水的他,掌握着不少的政商關系和資源。通過老關系給的消息,阿文獲知,埔崗區的北部山區将迎來有史以來力度最大的城市開發;而且這次開發不僅是區裡或市裡主導,更有省裡和新加坡的資源支持。從省裡到區裡,上下的共識便是要在埔崗區北面再造一個主城區,一個可以媲美天海區和鵬城西海新區的新城。

這将是一個大手筆,沒有花上十年的時間和上千億的投入是完不成的。得知消息後的阿文,自然嗅到了裡面的銅臭味。

既然有了目标,那就開始行動。阿文知道時間不多,他不僅要兵貴神速,更要一擊中的。根據關系戶的消息,阿文瞄準了北部山區最南端的一個村莊:羅溪村。這是個在地理上卡住新城咽喉部位的村莊,它将是新城建設的起點。在這裡,埔崗區已經決定要建設數條高速路、快速路和地鐵,成為新城的南部中心。

隻要交通問題解決,這裡的地價就要開始飛漲。阿文意識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通過中間人的撮合,阿文找到了羅溪村最大的掮客——中年人阿發。阿發姓何,是羅溪村的原住民。表面上阿發隻是一個在村裡開五金店的小老闆,但實際卻是代表整個村裡利益團體的白手套。隻有拿下他,阿文才能在羅溪村站住腳;隻有站住腳,他的公司才算真正運作起來;隻有公司真正運作起來,阿文才能展現他的才華本事。

“阿詠,起身啦,一齊敬何老闆一杯。”看着一臉橫肉的阿發,阿文給自己的杯裡倒滿酒,然後一手将阿發身旁的女人給拉起來。

面對兩個男人的無禮,女人毫不覺得尴尬;她聽到阿文的指示,立即雙手拿起酒杯,俯下身子找阿發敬酒。

“何老闆,你唔俾我老細面,我返到公司會被佢炒鱿嘅。”這個叫阿詠的女人很醒目,她稍稍俯下身子擦碰着阿發的胸膛,然後又把眉眼抛給了正垂涎自己美色的阿發。

“系啊,佢要炒你鱿啊,甘大件事點算啊。不如黎我鋪頭幫我手咧,我蝕底地,陪你一齊失業,好唔好。”阿發的路人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女人的胸部。

“阿詠,你講咩啊。老細點會炒我地鱿啊。但系如果何老闆唔俾面我地,我地公司真系要倒閉啦,何老闆。”另一個妖娆的女子也不肯示弱,她舉起酒杯從阿發的後面繞上來。

面對兩個妖娆多變的女子,阿發亢奮地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阿發被兩個女人着魔,在一旁觀察的阿文,心裡也随之變得欣喜。這兩個女人是阿文從外面重金請來的,今晚她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幫助阿文拿下阿發。阿文深知,隻要拿下他,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此時的阿文,興奮的神情溢于言表。

“好,好,好。我肯定唔會俾你地公司倒閉,隻要你地肯過來陪我,陪我行街街,吃吃飯,飲飲茶。”阿發拿起阿詠的手不斷地摩挲,眼睛卻色迷迷地看着另外一個女人。

“系攞,我地公司有錢賺,我地就可以成世人陪住你嘅,系唔系啊,鄭總。”阿詠很有職業道德,她知道自己此行地真正目的不是陪人,而是把目标地注意力給吸引過來然後慢慢轉到阿文身上。

她們隻是藥引,能不能真正把阿發拿下,還要看阿文開出的那副藥。

“點啊,何老闆,佢地兩個靓女都講咗可以陪你成世囖,你仲無有番滴誠意表示。”阿文開始在一邊旁敲側擊。

“哈哈哈,鄭生真系識做生意。吃個飯揾番個女,就以為可以開始揾我着數。”這個阿發不一般,他也明白這兩個女人隻是逢場作戲。

雖是逢場作戲,但阿發那隻黑喲喲的手仍然摟着阿詠的腰不放;至于另一個女人,則把位置移到阿發身旁,任由他的那對色眼對着自己的身材輪番審視。

看來,阿文給的價錢不菲,兩個女人都拿出渾身解數來迷惑對手。

“無甘講,何老闆。以你同我之間的交情,肯定不止呢滴。”阿文隻能繼續陪笑。

在前來赴宴之前,阿文便知道阿發是個難纏的人物。據說随着新城開發的消息外溢,已經有多家開發商前來羅溪村洽談買地開發的事宜,阿文不是第一個,絕對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為了争取羅溪村的同意,這些商人都給阿發這個白手套開出了不菲的價碼,一來二去,讓阿發意識到自己是奇貨可居,于是他便開始跋扈張揚,變本加厲地敲詐各路客商。

“鄭生,唔好意思,我地系第一次見面,交情淺薄。”阿發挑了挑眉毛,又用手摸了摸另一個女人的下巴。

“一回生兩回熟嘛。何老闆,你鐘意嘅,可以到我公司果度飲下茶參觀一下,我地公司嘅實力,包你滿意。”阿文說完,自己先來一杯酒下肚。

“你公司仲有錢過李嘉誠啊,啊?包我滿意,我滿意咩柒?”阿發痞子氣發作,他大手一揮将酒杯摔倒在地,一股盛氣開始淩人。

兩個女人見狀,立即臉色煞白,她們的眼神逐漸被恐懼占領。那個叫阿詠的女人倉皇地轉過頭看了看阿文,她清楚,她和她的同伴已經是盡力了。

“系我唔着,系我唔着。何老闆,唔好勞氣,有事慢慢傾。”阿發的突然爆發,讓原本以為就快勝券在握的阿文感到措手不及。

“傾咩啊,我無咩野可以同你傾哦。”阿發的态度依然跋扈。

“唔系嘅,宜家成個埔崗都知道,系我地羅溪村,何老闆你系最威水、最把炮嘅。隻要你點下頭,我地人人有飯吃,行行有工開;成個羅溪村,唔系,成個埔崗,宜家就系你做辦事人啦。”面對跋扈的阿發,阿文唯有先拍好他的馬屁。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起碼的為人之道。

“咩甘識講野啊,我唔做辦事人哦。鄭生,你到底有幾多誠意來我呢度揾食,我到宜家都仲未見到。講來講去,你當我地羅溪村都系鄉下人無識世界啊。”阿發拿起一根煙,阿詠見狀立即把打火機打着給點上。

“都系靓女識做滴,起碼識得低頭做人。”阿發這是在借機諷刺阿文。

對于阿發這種無賴地痞般得地頭蛇,阿文确實一籌莫展。他之前面對的客人,要麼是幹部,要麼是企業高管,要麼是同行内的頭臉人物;對付那些人,阿文的本事謂是如魚得水,龍入淺灣。但對付類似阿發這種,阿文真的是進退兩難,手足失措。

阿文原本準備拿煙灰缸遞給對方彈煙灰,但環視周圍一圈,卻不見一個煙灰缸。眼力甚好的兩個女人,也跟着阿文的目光找尋着煙灰缸。一個小小的煙灰缸,居然成了這宴會的節骨眼。

“居然無煙灰缸?呢度系咩柒嘅服務态度啊。”阿發再次發作,他覺得這裡所有人都在怠慢他這位時下炙手可熱的白手套。

“來,何老闆,撇我手都,我處理就得了。”阿文突然靈機一動,雙手變成捧狀,迅速遞到阿發的眼前。

“咩話?”阿發感到事發突然。

“何老闆,煙灰就黎掉落啦,俾我手就得啦。”阿文把手伸得阿發得眼皮底下。

阿發的眼睛瞪大,他被阿文這麼一個伏地做小的舉動給直接震住;兩個女人更是面面相觑,這種場面她們可是前所未聞。

“鄭生,你……”被驚到的阿發,口齒開始打顫。

“無事嘅,彈落我手就得啦。”阿文一臉的淡定。現在,攻守之勢有所轉移。

阿發依然呆若木雞,倒是一旁的阿詠很快反應過來,她立即拿起阿發手上的那根煙,直接把煙灰抖落在阿文的雙手裡。

煙灰帶着滾燙的餘溫,阿文感到手心裡一股鑽心地絞痛。但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牙,眼睛從未離開阿發那張滿是驚詫的臉,臉上的笑容也未曾褪去。

就這樣,在阿詠的掩護下,阿文的手心裡,捧住了一鬥煙灰。

“喂,你地玩咩野啊。”一貫嚣張的阿發,這回是真的發懵了。

“無玩野,就系幫你整掂煙灰啧。”阿文很從容地站起來,他走到包間的洗手間裡,用水沖了沖手裡的煙灰,然後便回到座位上。

“來,何老闆,我地繼續飲落去。今晚,一定要盡興,一定要盡興。”阿文故意不提正事,而是繼續勸對方喝酒。

欲擒故縱,這是阿文的拿手好戲。

“系攞,何老闆,大家今晚甘高興,不如就飲勝佢,今晚大家無醉不歸,好唔好啊?”另一個女人立即用手推了推阿發,她的表情變得妖媚狐惑,眼神在不斷地挑逗着阿發那有些懵懂的雙眼。

阿發不敢正視阿文,剛才阿文的一招,徹底打掉了他的所有氣焰。他開始琢磨,阿文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老闆,可以在衆人面前如此下作自己,毫無臉面的下作自己。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