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潮起,潮落 > 第189章 第七章 深 淵(續15)

第189章 第七章 深 淵(續15)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第六節

明前,省城下起了零零散散的小雨,南方特有的回南天又開始籠罩在整個城市的上空。濕漉漉的空氣腐蝕着人們的内心,頓時讓整個城市變得無名的躁動和不安。

此時的鄭如松正躺在省人民醫院的病床上,心煩氣躁地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各等行人,臉色雖愈發的憔悴,眼神卻愈發的期待。

怎麼還沒來?鄭如松擡頭看看牆上的挂鐘,當指針指向下午五點時,他的眉頭變得緊鎖不止。

不會是路上有事吧?這時候還下雨,看來路是不怎麼好走。鄭如松帶着呐呐自語,蹒跚着走到窗邊;他側着身把頭伸出窗外,努力地從路上密密麻麻的行人中找尋着自己一個應該熟悉的細細身影。

正是那個熟悉的細細身影,才讓鄭如松還心甘情願地留在病房裡,任他的子女們對着自己的健康反複折騰。

過年前,鄭如松便感到自己的心髒有所不适。但面臨眼前的春節,他便壓制不适,隐忍不發。但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在年後的一次老友聚會上,他就毫無征兆地暈倒在飯桌上。

幸運的是,搶救很及時,鄭如松蘇醒過來。

負責搶救的醫生說,阿爸要是晚幾分鐘送到急救室,就沒了。事後,已經當上衛生局領導的女婿何金雄,心有餘悸地向家人道出了實情。

鄭家三姐弟一個商量,最後決定還是讓何金雄出面,勸說鄭如松到省城裡進行一番徹底的檢查。

我不去,我沒事,不用擔心。鄭如松面對苦口婆心的何金雄,那是一口堅定的回絕。

何金雄見勸說不動,便找來太太鄭學梓。和何金雄的理性分析不同,大女兒鄭學梓一上來就給自己的父親打起了感情牌。

阿爸,你上去檢查身體,順便看看梓桓嘛。你不是說挺想孫仔嘛,這不就是一個好機會了;要不然,你又要等到放假了才能看到他。果然,鄭學梓的這一手感情牌立竿見影;不到一頓飯的功夫,鄭如松便乖乖地就範。

在他心裡,孫仔鄭梓桓,就是自己活下去的最大念想。

自從阿文和兒媳魏芸鬧翻後,鄭如松便無法時常和孫仔聯系。好在,魏芸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她知道阿文是阿文,阿文的家人是阿文的家人,兩者不可混為一談。在春節假期時,魏芸閉上半隻眼,讓阿文把孩子從自己身邊領走,跟着阿文回老家過年。

魏芸的這番操作,自然讓鄭如松和全家人大受感動。聯想到之前對魏芸的種種偏見,鄭如松感到自己有點對不起這個兒媳婦。

為了彌補這種愧疚,鄭如松讓老婆阿茹借着拜年的理由給魏芸和魏芸的母親通了電話,讓她多多感謝人家;又趁着全家人的面,對阿文這個失敗的丈夫和父親一頓訓斥。

你明年過年要是不把你老婆帶回來家裡,她要是不認你,你也不要回來了。話到氣憤至極,鄭如松便差點下了逐客令。

現在,鄭如松住進了省城人民醫院的病房,每天最大的盼頭便是這傍晚——梓桓下課後,就由奶奶阿茹、大姑學梓或者爸爸阿文帶着過來和他一起吃晚飯。

這傍晚,是鄭如松這輩子最輕松、也是最幸福的時刻。一想到小梓桓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鄭如松便覺得腦袋裡的煩惱頓時清空,隻留下滿滿的歡喜和欣慰。

“砰、砰、砰”,三聲敲門聲過後,站在窗邊的鄭如松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他轉頭看向門口,便見到一個圓圓潤潤的小腦袋從門邊露了出來——就是那個熟悉的小家夥!

“阿公,我來啦。”沒等梓桓完全開口,鄭如松便一個箭步迎了上來。他張開雙手一摟,一個熊抱便把梓桓攬在懷裡。

“奴仔人,你來了,想阿公嗎?”

“想啊,阿嫲說,晚上阿公請我吃燒鵝。阿公,燒鵝在哪?”小梓桓一頭紮在鄭如松的懷裡,那細密柔軟的頭發和汗味淡淡的體香都讓鄭如松這個當爺爺的感到無比慰籍。

“燒鵝我讓阿嫲去買,現在就去。”說罷,鄭如松就給還站在門口抖摟雨傘的阿茹下了命令。

“緊張做呢。阿文去買了。”阿茹白了丈夫一眼。

阿文知道自己不受父親的待見,把阿茹和梓桓送上來後便自己下了樓。

“我沒緊張,但是奴仔餓不得。”面對有所怨言的妻子,鄭如松也沒什麼好氣。

“梓桓,過來阿嫲這裡,帶你洗個手。這裡是醫院,髒髒的,過來。”阿茹對着梓桓招了招手,梓桓立馬又紮到阿茹的懷裡。

“這裡怎麼髒了,下午不是有人擦洗過?”鄭如松對着阿茹又是一頓咋呼。阿茹卻彷佛聽不見似的,直接把梓桓帶入洗手間。

家裡人為了更好的照顧鄭如松,便讓何金雄托關系給他安排了一個套間。雖然套間的價格不菲,但為了能夠和梓桓在一起,一向簡樸的鄭如松也就沒意見。

“爸,你下床也不穿個外套,這天氣下雨就變冷了。”正當鄭如松坐在沙發上等待梓桓出來,大女兒學梓卻提前進來。

“不冷。”鄭如松冷冷地回了女兒一句。

“你等一下,我把湯倒給你和阿媽。”學梓見怪不怪,她深知父親的脾性。

“湯?我沒叫湯啊,那裡來的?”鄭如松一臉困惑。

“你兒媳炖的。剛才她叫我過去拿,我就去了。”學梓說罷,便給父親端上一碗。

“她怎麼自己不來?”鄭如松嘀咕。

自從鄭如松住進醫院,魏芸也來過幾次作陪,這一來一去,讓雙方之前的誤會和隔閡消除了大部,感情日益見漲。

“她忙啊,又要教書,又要承擔學校的研究課題,寫材料做彙報。每個星期要加班幾個晚上,那裡有空過來陪你喝茶閑聊。”學梓是站在魏芸這一邊的。

“一個女人家,那麼努力做呢。”鄭如松哼哼着。

“阿爸,時代變了。尤其是省城這種大城市,人都是不進則退的。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要工作和進步的。三十多歲的年紀,不去努力拼一把,将來老了後悔都來不及。”學梓早早當上了官太太,但思維卻緊跟潮流。

“金雄呢?他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今天到省城。”鄭如松不想了女兒繼續撕扯,轉移了話題。

何金雄對他說,自己今天要來省城看他。鄭如松心裡一直惦記着。

“他啊,應該到了吧,他說是過來一起吃晚飯的。”學梓的眼神有點閃爍。

她知道,丈夫來省城的最大目的不是探望老丈人,他的首要事情是看望自己已退休住在省城的老領導和走動一些關系戶。老領導的子女親戚都在省衛生廳工作,個别人還在關鍵崗位上;何金雄知道自己到時間要動一動位置了,便提前上來做做老領導的工作,疏通一下關系。

事實上,何金雄昨天便到了省城拜訪老領導,又和幾個關系一起吃飯喝酒。看望老丈人的事情,都是在其次和順路而已的。起碼,在他和學梓眼裡,這都是瑣事罷了。

梓桓回到病房,要鄭如松陪着一起耍玩。阿茹和學梓則忙着張羅飯菜——病房裡不給私自煮飯,阿茹和學梓便在阿文的家中做好飯菜然後帶過來加熱。

阿茹曾經有些嫌棄,覺得這樣過于折騰,無奈鄭如松總是吃不慣外面的飯菜,她隻好聽之從之。幸虧,女兒學梓現在是無所事事的官太太,從鄭如松住院開始,就一直陪着,給母親當當下手,陪父親說說笑笑。

不知道内情的,都以為鄭如松夫婦有個孝順的女兒;知道内情的則清楚,這個孝順的女兒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媽、姐,這是燒鵝,這是白切雞,我放在這裡。我有事,我先走。”正當一家人熱熱鬧鬧地準備開飯,阿文卻有些慌張地闖了進來。

“你怎麼要走?你不留下來吃飯?”學梓狠狠地盯着阿文。她知道阿文撒謊,阿文是不願意和父親一起,免得兩人一說話就是尴尬。

“我有事。”阿文從不把頭瞥向父親和兒子的那邊,隻顧着看着準備飯菜的母親。

“有事也要吃完飯再走。還有,你姐夫快到了,你不陪一下,你好意思?”學梓拉出丈夫來壓阿文。

“就是,你不想老的小的,也要看看你姐夫的面子。”母親阿茹和着學梓一起敲打阿文。

阿文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抓起公文包裡的煙,就跑到走廊上獨自抽起來。心細的鄭如松看了站在門外抽煙的兒子,眼裡既是氣憤,又是無奈。

鄭如松生氣阿文的不負責任,但又心疼阿文的落魄無魂。

出到走廊,阿文頓感空氣活潑了許多。隻要能避開父親的眼光,那裡都是太陽。

阿文走到靠近電梯的那頭,點着煙,開始在煙熏霧罩中快活起來。父親來就醫的這段時間,他感到壓力極大。他一邊忙着應付工作上的事,一邊忙着張羅父親住院上的事。幸好的是,公司給他的壓力不大,畢竟羅溪村的項目一切順利,按照目前的發展,估計下半年就可以拿出第一批貨上市開賣。

真正讓他緊張的還是父親鄭如松。雖然父親從未對他提起過魏芸的事,但從方方面面上,阿文都感到父親對他本人的不滿與怨憤——好端端的一家人,卻被他的花天酒地拆得七零八碎。要不是魏芸想得開,讓孩子過來陪爺爺,鄭如松真的會把阿文狠狠地打一頓。

反正老頭不提這件事,我就當從未有過這件事。阿文對此的态度,就是避而不談,能躲則多。這時間久了,他對魏芸的感覺也産生了偏頗,總覺得他和她之間,存在着什麼不可名狀的力量,讓他自動地、願意去疏遠這段夫妻關系;而他也認為,魏芸也是如此,早早被那股力量所掌握,對他感到厭惡憎恨。

當阿文抽起第三根煙的時候,一陣叮咚響起,身後的電梯開了門。

“做呢一個人在這裡抽煙?”一陣熟悉的、滿是磁性的中年男聲在阿文的背後響起。

“姐夫,你來啦。”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思緒,阿文立即轉過身來見着剛剛上樓的何金雄。

何金雄臉上收拾得幹淨清新,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身穿英式條紋的襯衫和筆直的灰色休閑西褲,加上腳下一雙棕色的圓頭皮鞋,手提着一個同為棕色的公文包,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剛從海外歸來的僑胞。

“啊,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咧。”阿文見着一水光鮮亮麗的何金雄,自然想到現在不修邊幅的自己——自從魏芸離家之後,阿文就再也沒有整理過自己的衣櫃,加上他對穿戴這種事情總是不上心,所以出門總是一副毫無邊幅的俗氣打扮。

不知名品牌的短袖、西服長褲或長短褲,外加一雙休閑鞋,就是阿文的标準配搭。

“剛剛從老領導家裡過來,原來市衛生局的局長,退休了就住到省城,你知道的。”何金雄抖了抖肩膀上的灰,又順手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額頭。他抓起口袋裡的煙,給了阿文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