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藝術館是城市的地标性建築之一,以其不規則的外觀形狀聞名。藝術館外部覆蓋了大量的彩色管道,外牆則選用了大面積的玻璃幕牆,這使得整座建築看起來格外前衛。
冉冉之前路過這座藝術館很多次,但從來都沒有進去過,因為門票很貴。這一次是陸蘊言請客,冉冉突然覺得這次約會沒白來,至少可以瞻仰一下那些藝術巨匠的傑作。
陸蘊言對這裡倒是很熟悉的樣子,先帶着冉冉走到了二樓展覽廳中,這裡被放置着一件鎮館之寶,那是一件很特殊的作品。
陸蘊言低聲跟冉冉介紹道,這個作品是《迷路的心》,是一種環境式的藝術表達,觀衆可以在這個被藝術家設計出的三維空間内進行感官體驗。
《迷路的心》占據了二樓展廳的大部分空間,其主體像是一個曲折的迷宮,内部放置了大量形狀不規則的鏡子,鏡子間稀疏排布的燈則是迷宮中的唯一光源,光線在鏡面間的折射和反射令這個迷宮顯得極為錯綜複雜。
陸蘊言考慮到冉冉是初次參觀這個作品,想讓她有最佳的感官體驗,因此特意讓她走在前面,自己則等待一段時間再進去。
冉冉沒有反對這樣的安排,但是獨自走進這幽暗的封閉空間時,心裡止不住地有點發毛。
她其實非常怕黑,因為小時候聽村裡的老人講過一些恐怖的故事,從小就覺得黑暗中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所以即使是睡覺的時候都會将窗簾留一條縫,讓夜空中的微光透一點進來。
冉冉沿着狹窄的過道朝前走,明明知道整個迷宮不過占據了有限的空間,卻無端産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她被困在一個無邊無際的立方體内,永遠也走不出去。
迷宮内像是有無數的光線和影像,顯得神秘而詭谲。
冉冉心頭竄過一個想法,在那些影像中,或許有什麼在現實世界中看不到的東西。
這個念頭讓冉冉後背一寒。
走到一個拐角處,冉冉試着小聲問道,“陸蘊言,你還在嗎?”
讓冉冉心慌的是,迷宮内似乎設有回聲裝置,原本是一片寂靜的空間,現在女孩的尾音則開始幽幽回響,簡直就像恐怖片中的場景。
沒有陸蘊言的回應。
冉冉害怕得想哭。理智告訴她,陸蘊言應該是在之前的岔道口和自己走散了,但是她想到了一些更恐怖的假設,腦海中的清明逐漸消散。
她腿一軟,直接蹲在了拐角處,将頭埋在胳膊間,後背緊緊貼着牆,生怕有一雙枯瘦蒼白的手突然從後面搭在她肩上。
她曾經聽過的所有恐怖傳說,此時化作了蔓延百肢百骸的恐懼。
冉冉放棄了,她不想再一個人往前走了,就待在這裡等陸蘊言或者是工作人員來把她領出去吧。
在這種孤單又無助的情緒之中,冉冉突然又想到了那個人。
她拼命趕走了這個念頭,不論那個人是藍旋念還是顧謹,他都是欺騙過她的混蛋。
冉冉不想再像百年前那樣重蹈覆轍,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她要遠遠地離開他。
這就是迷路的心嗎?
冉冉想,自己的身和心恐怕都迷失在這個荒唐詭異的世界中了……
當藍旋念走近拐角時,看到的就是蹲在地上瑟縮得像一隻倉鼠一樣的女孩。
這個城市看似完全處于人類的掌控之中,實際上在街頭巷尾都有隐匿的監測設備,足夠大的異變就可以觸發自動監管系統的應急響應。
塔洛斯不會冒險讓人類繼續自由發展。
顧謹是塔洛斯模型的開發者,自然擁有一定的後門權限。
而他變成藍旋念之後,每一次使用後門權限都是在找這個讓他想得發瘋的女孩。
聽到腳步聲,女孩擡起頭,看到來人之後臉上有一瞬的驚詫,随即便憤恨地偏過頭去。
藍旋念走過去摸了摸冉冉的發頂,“還怕嗎?”
冉冉腿已經不軟了,雖然還是怕黑,但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顯露出軟弱。
為了表明自己一點都不怕,她動作自然地站了起來,盡量鎮定地說,“隻是走累了歇一歇,有什麼好怕的……”
隻是聲音還有點發抖。
藍旋念在心裡輕笑一聲,面上卻不露神色,他微微俯身,附在女孩耳邊低聲道,“剛剛還有個女人和你一起蹲在這裡,她去哪裡了?”
冉冉“啊”地一聲尖叫,下意識就撲到了面前男人的懷裡。
餘音在這方寸空間中回蕩,冉冉心跳如擂鼓,連眼淚都被吓出來了。
藍旋念單手摟住冉冉的腰,将她更緊地擁入懷中,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拍。
良久,他用安撫孩子的語氣在她耳邊呢喃,“乖,沒事了。”